黄土被刨开得到处都是,露出一口深黑色棺材,棺材盖被掀翻在地,里头安静地躺着一个面容姣好,身穿大红嫁妆的妙龄少女,肌肤水润透着红光,一点都不像已经死去几年的人。

“你!”温沐清张牙舞爪,脸都变了形,黑气渐渐上升,盖过她苍白的皮肤。“你一直都在演戏!”

“我的女人,你也敢乱动?”白子乔不知从何而降,徒手扯断困住拂衣的头,将她圈进自己怀里。

拂衣摇头,“我救不了你,你也不需要我救,你走开好不好?”

“泥土是阴阳交界的东西,泥土之上是凡间,下面就是地府,凡间阳气重,鬼魂一般不敢轻易上来,可他们和人一样也会饿,如果亲人没有烧香火给他,便只能啃食泥巴,一旦吃了泥,也就带了人间的阳气。”

“温沐清天生命硬,死了几年都没入轮回,化成厉鬼。今天拜堂时,她那具被从棺材里挖出来的尸身,居然保存的和活人一样。”

若不是白子乔不许她出来,说不定她还真会跑来看看,阴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场面,现在她居然遇到要拜堂的新郎,可这新郎的表情……

“那是你不知道温家陪嫁的东西……”容玥眼里闪出一抹兴奋的光亮。

就在这时,客栈走进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飞扬入鬓的浓眉下是一双寒星一般的眼,他停在门口,环顾四周。

阮拂衣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白子乔却很淡定。“连娘子都能分得清锦瑟和锦绣的性格,柳槐生怎会不知?他想要在仕途上平步青云,自然不会愿意再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可又不能当负心人,所以,很是巧妙地借锦绣的手除掉锦瑟,锦瑟死后也不会记恨他。”

“小白,你去救救她呀,她快死了!”

白子乔算算时辰,说道:“我们该走了,你的肉身在离魂的情况下,只能维持两个时辰,回魂晚了,也就回不去了。”

原本只是想吓吓她,白子乔很快伸手重新去抱她。

拂衣埋头吃完一碗接一碗,就是不肯开口跟对面的人说话。

拂衣抬起推他的手忽然被抓住,右手上,四颗尖尖的齿痕颜色已经变得很淡,却又鲜明的让人无法忽视,白子乔眼里神情变幻莫测,惊异,迷惑,或许,还有最后的柔和。

只见他缓步走向阮拂衣,伸手取下她口中塞满的布条,手指似是有意地拂过她的脸颊,指尖触碰到她的温度,拂衣身体有一丝轻颤。

“进了天香楼,迟早都得是我的人,我现在不动他,不过是想让她跟在你身边好好学着点。”老鸨摇着手里的轻罗扇,一脸不屑,“锦瑟,你以为自己还能红火多久,你以为还是从前的那个自己吗?整天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客人们付钱就是为了看你如何冷艳吗?”

她在喊:“锦绣,锦绣……”

“大半夜的,怎么了?”锦瑟倚在门边,忍不住打哈欠,看起来很疲惫。

老鸨喜出望外,得到满意的答复,扭着水蛇腰走了,“别忘了,今晚来的是秦大官人,点名要的是你!”

……

“相公你躲着好玩呢,还不出来收拾了这野汉子!”阮拂衣声音喊得更大,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让人更加相信,真有她的相公在这附近。其实,她不过是在赌,赌要么吓走这男子,要么声音足够让周围经过的其他人听见。

他抬起拂衣垂下的手腕,将那条骨头串成的手链细细打量,眼里闪现出一抹异样的光采。

男子拂过她东倒西歪的脑袋,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身侧倚着,侧过头静静的看她睡去的容颜。

半夏嘴唇泛白,被她这么一说,倒觉得身体真的比往日冷了很多,她握紧了自己的手,注视着面前的阮拂衣,不,应该说是在盯着她嘴角渗出的血珠。

拂衣脑袋晕晕沉沉,在地上吐了好几次,隐约看见师父的一袭白衣似乎染成鲜红,在空中与金龙搏斗的身体还不及一只龙的前爪大,艰辛地逃离躲避着金龙疯狂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