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闻声默默,好半晌,她才苦笑的道:“这么些年。全无大爷的一丝消息,我只怕是……”她没敢说继续下去,但言语之中那份凶多吉少之意却已显露无遗。

在她看来,风细细此时所说的言语,无疑比她原本所想的要更妥帖。事实上,昨晚风细细去后,她便与瞿煜枫争执起来。而争执的最终结果是不欢而散。一夜未能成眠的瞿菀儿细思风细细的言语,却是愈想愈觉得有理。她知道,风细细的这一番言辞,绝非是信口胡柴。

瞿菀儿应着。倒也并不挑剔,便送到口边,咬了一口。

又自静默了片刻,瞿菀儿才又慢慢的道:“每年秋天,树叶黄落之时,我都会想,草木有情,落叶犹知归根,那……总有一天,他也会回来吧……”

风细细暗自想着,却觉得头愈发的疼了。叹了口气后,她朝嫣红摆了摆手:“罢了!今儿也算是闹了一日了。我是累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名唤云飞的男子似是怔了一下,旋苦笑道:“九爷,她可是靖安侯的千金!”靖安侯千金,又岂是他这样身份的人可以随意议论。

忍不住的抬起手来,轻揉了一下隐约有些发胀的额角,她到底耐了性子,端坐轿内,静静候着。而她也并未等的太久,因为轿外很快便已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给九爷请安!”

在场几人,并无一个愚钝之人,对于她的这番言辞,又岂能听之不出。只是瞬间,瞿菀儿的面色便已一片刷白,窈窕的娇躯也因之摇摇欲坠,却将紧跟在她身后的紫菱唬了一跳,忙不迭的上前搀扶住她。瞿煜枫万没料到风细细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面上神情顿时僵硬住了,也顾不得妹妹,抬手戟指风细细,厉声喝道:“好个满口胡柴的大胆丫头,你……你……”

所谓舫,其实便是仿照船型,在水面之上建造起来的一种船型建筑物。

深深看她一眼,风细细也真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半晌,她才叹了口气,勉强的找出一句话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若有所思的看向瞿菀儿,这一刻,风细细忽然便有一种冲动,想问一问瞿菀儿,她之所如此抗拒这门亲事,可是因为那个离家出走已有多年的风入松。然而话到嘴边,她终究是又咽了下去,只因这话一来太过交浅言深,二来与她也无太大干系,却还是不问为好。

注目看她,许久,瞿菀儿这才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却并无多少温度:“你长大了!”她很是简单的概括道,言语之中微现恍惚,其中更隐蕴感伤。

瞿菀儿这个名字,她也是从回过来的名帖上看到的,却并非记忆中所有。

也就是说,只要风入松安然回来,侯府的一切,理当是他的。

“定亲王?”打从鼻中冷哼了一声,瞿菀儿漠然道:“我原道他是个重情之人,与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皇子们不同,到如今才知道,原来不过如此!”一面说着,她已满是讥诮的别了眼,扫向风府别院方向:“这阵子京中传的最为沸沸扬扬的,莫过于他与风柔儿了!怎么?我记得大哥你最恨的便是与风家走的近的人,怎么如今竟忍下来了?果然皇室之人,就是高人一等!”

耸一耸肩,风细细开口吩咐道:“这阵子劳烦你费些心思,帮我注意着些她们,要记得做得仔细些,莫被人看出破绽来。此外,连国公府之事,你也须多多上心才是!”

虽说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但在步入这所别院之后,风细细仍是不由的暗下吃了一惊。

荷池小亭,一人独立,满袖清冷,一身孤单。

至于嫣红等人,只要她过得好,自然也会力保她们过得自由自在。所以,还是许一个空泛的愿望吧!虽说空泛,却也无所不包呢!这么一想,她不由的笑了起来,风细细,你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贪心了呢!她想着,不由的摇了摇头。

嫣翠欢呼一声,一把拉住立在一边愣的紫玉转身飞快进屋去了,不多片刻,已先掇了两张绣墩来,且笑嘻嘻的将其中一张放在嫣红身后:“嫣红姐姐请坐!”

…………

及至在书房坐下,他这才亲手揭去了封腊,竹筒里头,盛着的,是一张轻帛,帛上,是简单的几行字。字迹刚劲而略显凌乱,寄这封飞鸽传书之人在书写这张轻帛时,似乎心绪杂乱。

厚婶一惊,过得一刻,这才小心答道:“偶有往来!”

打了四人下去,嫣红这才从桌上倒了茶水,递了给风细细:“小姐咳了这半日,且润润嗓子吧!”风细细正觉口渴,见她递了茶盅来,便坐起身来,接了茶盅,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