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在忙着宅斗的绮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张小小的订单,让程家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可以说,她的这张药单,救了程家父子三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至于说顾姑姑反对就很有意思了,顾姑姑是想把宜兰嫁给顾仁的,老太太其实当时也动了一点点的心思,她还是挺喜欢宜兰的,自己的外孙女儿,自然比一般人亲。也觉得如果真的能亲上加亲。女儿也不会受欺侮,而宗家还是宗家。这是两好合一好的事。不过这么一来,顾太太和顾二太太一块就反对了。

“也没什么事,这料子是我娘家嫂子送的,从南方带回来的,你摸摸,多么柔软,这色正配你,正好做出来过年穿。”顾太太拿布往她身上比了一下。然后得意的点点头。

信封很厚,打开来看,好几张写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单说字上,这位还真的得了父亲的真传,一色的行楷,父亲教人写方,说最恨自以为是的大夫,写的方子有如天书,弄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行医,写字都是做人,要行得端,坐得直。于是一看这字,就知道,当年顾仁一定没少挨打了。

老爷子再一次压住了火,由着老妻说。

不过再气。她还是双手拢在袖中看了微微的曲膝行了一礼,“程大人!”

程平急了,想说什么,程安却抢在他前面开口。

顾二叔他们是来找老爷子解释的,基本上,这会顾二叔已经回过神来了。于是马上带上了老婆孩子来回哭,顺便表达了宗妇的大逆不道。哪有这么咒自己相公的。还有就是,她这是在污蔑自己。不敬尊长,这是想挑唆两家的关系,让他真的伤了心……

“怎么现在才想到要这么做?”顾老爷坐下,有些不解,他不是置疑绮罗的想法,而是他在思索顾二叔他们的想法。顾仁出生之后,顾太太就无法再生育了,所以顾仁注定就是独子,如果说趁着老太太在时,把顾仁弄死,以老太太的想法,挑选顾义为宗孙,那是必然的。

“真的,宗规之中真没说,我一定要选顾家的子嗣为嗣,所以只要我觉得有天赋、够聪明,能继承我的医术,我就能挑出来给我当儿子对吧,公公?”她不笑了,直接看着自己的公公,语气非常平稳。

她坐回了属于宗孙的席位,按她刚刚的吩咐,几上放着兵部关于采购的章程,还有一部就是顾家的族规。

“不卸的人,可以去柜上领薪水回家了。”绮罗冷冷的说道。

绮罗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了,管理一个药房不难,就算是管理宗族其实也是不难的,可是难在顾家父子的态度。

绮罗也洗了脸,她早上去宗族开会,是上了妆的,那对皮肤不好,于是赶紧洗了,抹了些自己制的面乳,额头也懒得画了,换上让她舒服的常服,才回到窗前的几边坐下,现在没事了,她想看看书。

“一个药方。”她干笑了一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止血散的药方很简单,公公不用通过作坊自己就能配,只要他们把各种药粉弄一块就成了。但是量太大,得想个办法;还有就是,由小叔把药材磨粉,送到后面配药,真的混进些相似的,磨成粉了,公公就没法了。药出一点问题,长春堂就完了。你这样纵容,想不教而诛,这好吗?”

“看出来了?”

“你爹把你教得很好,其实他一辈子不喜成药,固执的以为,为医者,当以病为先,成药只能只急罢了。不过为了你,竟然还是做了这些事,想来很是为难吧?”顾老爷示意她坐下,自己笑了一下。

顾仁和顾老爷对视了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是明显的,他们也抽了一口冷气,是啊,万一提前了,顾家怎么办?

“若能知道,我们会烦成这样吗?”他冷哼了一声。

“留着给孩子?”顾仁有点失望,但又问道。

顾仁和绮罗一齐起身,恭敬的行礼告退。等他们离开,顾太太看看顾老爷,“媳妇这是什么意思?”

“又胡说,你怎么会没孩子。”顾仁拍了她一下,段鼎是好大夫,为人又方正,如果绮罗身体有什么隐疾,他断不会把绮罗嫁出的。而自己身体一直很好,所以他们不可能没孩子。

“啊,你不乐意?还是因为他们家不好?”

可是却告诉她,作为宗妇,她可以拥有前百年的顾家药方,但是,她的药方也是属于长春堂的。虽说可以传给她的长子,但那她其它孩子又该怎么办?将来也得跟现在顾二叔他们一样,这就让她痛苦了。明明是她的药方,为何受益的是家族,而不是只有她的孩子?

绮罗只能安静的轻轻放下铜匙,用帕子按按嘴,双手就放在了几下,一付听教的好媳妇样,但是看她从容不迫的把该做的事做完,这就已经是不把顾二叔放在眼里了。

所以即便是顾二叔是顾老太太的亲儿子,顾老太太再疼次子,幺女,但是药方却坚定的只传给了顾老爷。而顾老爷也就只传给了惟一的儿子顾仁。

他忙躺下了,躲在被子里把中衣穿好了,再才出来。绮罗像前一天一样,专心的给他穿衣服。

“不要紧,已经碎成那样了,可能修补不好了。”顾仁表现得特别的随意。

顾太太本就被他们挤兑惯了,此时倒也不生气了,直接说道,“是老太太的眼光好,可惜,没给义哥儿选一个。”

“是到柜上领料,放心,药粉是配好的,只用搓成药丸即可。”顾仁现在相信妻子真的会做了,也对,她从小学医,她最会的是大夫都会做的事,包括让她抓药。

所有人盯着她看,包括顾仁,虽然,顾仁在段家吃过饭的,不过当时绮罗只是端着小饭桌进来,请段鼎和他吃饭,便退出去了,要知道当时饭桌是摆好的,不过现在想想,那桌上摆的菜倒是很讲究的,果然,她从根上就是个讲究的人。

ps:其实我从来的观点就是,重生不见好,幸福不幸福,其实看的是性格。上一世的绮罗,其实不见得不幸福,如果程安不回来,让她一直在程安爱她的梦里,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不幸福。而现在,嫁到顾家,其实也不见得对的,要知道,阎王好见,小鬼却是一直难缠的,真正的上位者,有时对差距大的,反而客气,为什么?没有可比性,就怕那中不溜秋的,弄不死你,恶心死你。

因为是不停的扩建的,其实又分隔成四块,其实多少内部的格局都不会太好,至少在绮罗看来是这样,有点不伦不类,又想有点豪门的架式,却因为没有整体的规划,明明占地颇广,反而有些局促之感。

其实对男人来说,第一次也会疼的,只是没人说过罢了,对未知的,总要有适应的时间,当然男人的疼比女人疼要轻得多。

“擦脚布。”顾仁能说自己只是想知道她想什么吗?好像不能,只能笑了笑。

卸妆、换衣裳,洗漱,顾仁自然不好意思在室内了,忙出去了。不过也不敢走远,就在正堂的门口站着。不过想想又觉得自己的很好笑。要知道他们的新房是很大的,整个正房分左右两翼,他便是在堂屋,或者去东边的屋子看看书都比躲在正堂之外强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脸烧得疼。

当然,绮罗这话一说,程安气得更狠了,这位太过份了。

ps:看到秋秋说不喜欢绮罗,我很伤心,大家注意到了没有,上辈子的绮罗遇到程安是十六岁。而那时的她,怯懦,沉默。而最重要的是,她的世界里,除了医药,就是医药。父亲严苛,母亲絮叨。但是从来就没人夸过她,有人夸,父母都会马上反驳,生怕被夸坏了一般。然后程安出现了,程安是第一缕照进她生命里的阳光。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从来就没经历过什么,反叛,执着,盲目,最终不可挽回。此时的绮罗归来,经历了太多事,重新来过,才开始体会父母深沉的爱,十六岁时,我们在做什么?

“止血方子怎么回事?”段大夫更关心这个。

“好了,段大夫,诊金您说数。”秦公爷满意了,回头看向段鼎。

ps:今天老妈在洗碗盘,其实小p爹去世之后,家里真没什么客人,一年也就一次,过年时,老妈娘家的侄子侄女们统一过来给老妈拜年,然后吃一顿饭,这年就算过了。就为这一年一次,老妈洗得很郁闷。唠叨说,又没人用,还做。我就笑,是啊,一年一次,门面还得摆。真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