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绮罗心里,却也闪过一丝无奈。原来自己重生,没选程安,选顾仁也不一定是对的。程安虽然渣,可是程家人不渣。就算三嫂安澜郡主与卢氏之间针尖对麦芒的斗了多年,但是他们却都对她还不错。当然,那也可能是,自己完全没有竞争力的原由。非长、无子,所以她争了也没有用。不过是依存在太君的羽翼之下活着罢了,所以她们用不着跟她斗。自然不会把她逼到对手的那头去。就算她知道,卢氏和安澜郡主不跟自己对着干,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的原因,但是,对比自己第一天进门,就给下马威的这些亲戚,她情感上,还是偏向了程家。

她默默已经回到了顾仁的位置,和刚刚一样,先摆好餐具,再摆菜,最后才把筷子放到他面前的筷架上,做得一丝不苟。对顾二叔的夸奖,好像一点也没听见。

“叫我说,还是得长得好,不然,怎么能嫁到我们这好的人家!”顾姑姑阴阳怪气的说道,现在她把刚刚的仪态归于颜色好了。

但顾仁坚持了,他一定要娶绮罗,他保证他会做到最好,一定不负宗主之名。老太太最终妥协了,她其实也跟段鼎谈过,她觉得绮罗不合适管理一个家族,但是如果她能成为贤内助,也好。这其实也是这些年,段鼎对绮罗加强制药教育的内在原由,不过这事只有段鼎和去世的老太太知道,连顾老爷都不知道。

他赶紧故作镇定的穿好,出来洗漱完毕。准备自己穿外衣时,结果绮罗却安静的给他撑起衣裳,她要帮他。现在顾仁真心的觉得成亲好了,不在乎是不是有人伺候他,而是一种感觉,从此,他不是一个人了。

ps:对于一个清水文作者来说,写初夜就是考验啊!大家将就看吧,其实,手稿里,小p是直接跳到第二天一早的。你们不满意也就只能这样了。

所以绮罗也没有纤纤玉手,她的手很白很纤细,但是绝不柔软、细腻,因为天天不知道洗多少次手的人,再怎么保护,手上的皮肤都不可能细腻的。

在绮罗拜堂时,程家忙着请大夫;绮罗坐着等新郎时,程安已经昏迷了;绮罗安静的吃着面条时,程家已经没法,派人出来去请段鼎了。原本,他们都不打算再找段家了,但是病势汹涌,之前一直是段大夫给治的,此时段大夫才最有资格,看他如何了。

终于她拜了堂,被送到了新房里,她盖着盖头,她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双手,涂着鲜红寇丹的指甲看上去有点傻,她这不是第一次涂,上一世也涂过。上一世上花轿,家里也请了喜娘,喜娘觉得段家的气氛实在有点怪,于是最终草草的把她送上了花轿,就算完事了。

“都没,她只是盯着那个锦袋,想了好半天,才抬头看着老二,很冷淡的说的。”程平也是当家大爷,他行走在外,为父母应酬,看人其实观察是很细致的。

绮罗没想到会看到程平,但她更淡定了,对他笑了一下,把那个锦袋放到他的手中,自己拍拍手,安静的离开了,她根本没打算说话。当然,她和程平就算是上一世也真不熟,还真没什么可说的。

程平马上也瞪着程安,就算是没碰过手指,若是情挑了人家,弄出事来,程家的名声照样到地上了。

老二没拿兵器,老大可是招招对着他肉厚的地方打,基本上,这是老大在罚老二,老二只敢躲,不敢还手啊。不过看老二的样子,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动作非常流畅,此时看得出来,老大的功夫没有老二练得纯熟。看了一会儿,觉得老二脸色有点差了,边上这些人,老俩口也不好喝止,只是轻声的咳了一声。程平注意到父母到了,收了招,对父母行礼,当然之前的最后一棍,还是狠抽了弟弟屁股一下的。

大事小情,不管对错,弟妹报到他这儿,他再斟酌着情况汇报给父母听,当然,他是会把情况尽可能的往弟妹的方向倾斜。当然了,父母罚起来,大头也是他的。谁让他是老大!不然上次程安打擂伤人,程槐没去找太君,直接找程平?大家其实都习惯了。

卢氏去年小产,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大出血,差点人都救不回来了,后来是请了段鼎,总算捡了一条小命,卢氏是很推崇段鼎的医术和人品的,此时程安看中的可是段大夫家的女儿,卢氏不看僧面也得看救命恩人的佛面不是。笨二爷!

段家最值钱的,其实就是这个了,这是父亲一生智慧的结晶。只要有点医学常识的人,凭着这些笔记也能吃好几年。要知道段鼎行医的态度是,一病千方!不同的人,不同的季节,不同的病因,他都有不同的方子,然后集结成册,真的能融会贯通,就能成一代名医。自己上辈子得多伤父亲的心,父亲才没把这个给自己啊?要是自己有这个,是不是不用自己摸索得那么辛苦?

外面又传来了打更声,于是看向了程安,意思很明白,您是不是该走了。

“试药?你特意弄伤它们,然后给你试药?”程安几乎是跳起,看看白白胖胖的小兔子,再看看沉寂如水般的绮罗,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次擂台的事,不了了之。秦修把自己打成重伤,昏迷不醒,皇上都惊动了,还派御医分别给他们两人诊治过,太医们除了称赞段鼎的医术高明之外,更重要的是对皇上说,自己伤在脑部,秦修应该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而秦修其实自己当时都被打蒙了,他们本就在台上,就他们俩人,秦修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打伤的程安,于是百口莫辨。

当然吼完了,边上又一闷响,父女俩一块回头,原本病榻上的程安滚到地上了。程槐几乎是欢呼的去扶他,能滚比躺着一动不动强不是。

以后几天,绮罗都没有走出过自己的房门,除了做药丸,就是安静的跟丫头学针线。绣娘忙着呢,谁有空教她,丫头也知道老爷太太的意思,只要姑娘学着锁个边就成了,好歹有几针是她亲手做的不是。锁边最好,一是意头好,二也是整个工程的完结部分。

“嫁妆不够吗?”段大夫不在意其它,只关注最重要的那句。

“他爹?”段太太怔了一下,不知道丈夫哪根筋不对了,之前一直说,她的手是用来拿针炙的,现在却主动说让她去学针线,这是啥意思?

所以这就是自己和父亲的区别,她永远想的是大多数病人的利益,而父亲一对一的习惯了,他根本就没想过,来一堆病人时,他该怎么办。她是被一堆一堆的病人训练的,所以她要快,她要准,她甚至训练自己够狠。

小伙计也不怀疑,直接过来跟绮罗一块拖着程安到边上的床垫之上。为什么用拖?绫罗和小伙计都不是那有力气的主,好在是塌,若是胡床,程安也就只能睡地上了。

段鼎也是很高兴的,因为这一次,虽然女儿在自己的帮助下完成的,但看她的记录,她真的成熟了。要知道,制一种新的成药是很难的,不然各家的药方都是绝对保密的,甚至可以一吃几辈子。

因为做得少,药方她已经记不真切了。于是,现在她烦躁不堪的原由是,她竟然会把这药给忘记了。也是她上辈子,到了时候就会拿方子出来做几颗,平日里,她忙得很,谁有空把不相干的事,牢牢记住呢?她现在只记得自己为何会做这个药,却不记得药方了,想来还真的很讽刺了。

是的,对于段鼎和绮罗来说,只要把事情安排下去了,于是他们就可以做自己能做的事了。段大夫收拾着自己多年积攒的药方,这是他给女儿的陪嫁。

但嫁衣、盖头要现绣,还有给男家长辈的衣服、鞋袜,这些都要时间来赶。现在猛不丁的,突然说要女儿马上成亲,段大娘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直接拉着段大夫骂,问他早干嘛去了?

绮罗就笑,最后说如果真的有来生,她希望父亲别收段仁为徒,让他们别订亲就好。也许没有关系,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解脱。

绮罗不顾母亲的阻止,对着窗外的人不顾一切的喊到,“我要退亲,我不要嫁。”

“弘毅。”段鼎他们都习惯叫顾仁的字,这也是他在顾仁的成人礼上为他取的。取自《论语修身篇》,‘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他是自己的女婿,学医不成,但好在做生意还不错,于是取这个字来勉励他。

真有这种情况了,有些人,就是没有那种信心,能给人开方、治病。他只能跟顾老爷实话实说,他真教不了。顾老爷倒也没怪他,因为他当年也就这毛病,生在药家,他们从小就在药堆里长大的,他们比一般人更明白,什么叫是药三分毒。正是太了解,然后,他们比一般人更容易怕。

段家的药房小,平日自然不用顾仁来补药,不过是顾老爷前一段透了话,是不是该把他们的婚事办了。段鼎也一口答应,顾老爷想想,都快正式下定了,总该让两小家伙亲近一下,总不能连面也不见不是。这不就派着顾仁来了,结果就遇到这一出。

“爹,您问问这位先生如何救过女儿,省得被人误解女儿是那不识好歹之人。”绮罗不想跟程安说话,直接回头看向了父亲。

绮罗回家,牙婆正好被段大娘送出门,牙婆一看到绮罗就忙道起喜来。

段鼎不明白女儿大了,跟买丫头有什么关系?还是一脸的茫然的看着妻子。

她突然想到了刚刚柜子里的那些衣裳。自己衣裳不多,但是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每年都会做新衣裳的,她记忆最深的就是母亲拿各种布来给她做衣裳。那时她总很烦,而母亲说得最多的是,女孩家儿,要穿得鲜亮点。可她却一点也想不起父母什么时候做过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