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

绮罗一想也是,看看自己和老爹身上穿的,可全是自己老妈做的,虽说绣花不行,但是,对老娘的针线活却是不错的。上辈子,她一直是寡妇,而家里惟一不是寡妇的三嫂,三叔一直在边关,一屋子没男人的女人,真不知道还有这个问题于是想想看,她还是接受了母亲的建议。

前三步听着挺烦,其实一天就能弄好,就是走形式,一早敲敲打打过来求亲、送礼,谁家肯放下面子让人拒绝。一般都是私下的说好了,合了八字,都相看过了,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求亲,不然被拒了,将来传出去,谁家还敢嫁敢娶。所以约定俗成的,一般来提亲了,大家基本上都觉得这事板上钉钉了。所以第二天,全京城医药界就知道,药王顾家要娶神针段家的闺女了。

三年后,段鼎夫妇又来了,当然,这三年,段太太常过来看绮罗,不过绮罗有时见,有时却不肯见。而段太太有时也不知会她,就安静的在院外远远的看着。她们知道程家没人刻薄女儿就成了。真的面对面时,母女俩人其实也是相对无言的。

现在好了,顾仁来了,段鼎趁机直接跟顾仁说,让他回去跟他爹妈说,自己也不用太丢脸了,感觉好多了。心情一片大好,当然,最好的是,顾仁跟他一样觉得会不会绣花,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娘,做饭吧!”绮罗终于抬头了,绮罗的思绪被打乱,只能叹息的抬头制止母亲。

绮罗净了手,拿起托盘,准备顺便交到柜上,装起好卖。结果段大娘一下子就接过托盘,随手放到一边,拉着她去换衣服。

绮罗怔怔的看着这个人,为什么明明已经不同了,这位的表现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呢?她在山上没跟这位攀谈,没让这位送自己回家,没偷偷找借口上山采药好与他约会。为什么他还能当自己是他的,在自己家的药铺里乱喊乱叫,视她的父母与无物?

绮罗怔了一下,她十八年来习惯自己开药、抓药,从来就没人置疑过她,更不会问为什么了。她还真不好说,但此时面对的是父亲,她还真不好解释,只能对病人笑了笑,问他拿了以前的药方,看看才知道父亲在问什么了。

不过绮罗没跟上一世一般,看到他会有些窃喜,然后会羞涩的一块上山,她采药,程安就陪着她,跟她问一堆傻问题,上一世,除了母亲,没人跟她说那么多的话。她常会听傻了,都忘记自己要干啥了。

“我没事,要做晚饭了吧?”绮罗看看厨房的瓶瓶罐罐的,她是自信的人,在短暂的挫败感之后,她觉得自己不是不会洗碗,而是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用,等知道了,她一定能做得很好,这总比熬药、制毒简单得多吧?她没注意到,自己的眉毛皱得死死的,就像跟厨房有深仇大恨一般。

只见她手法专业的把药材分开,该晒日光的,放在能被太阳照到的地方,而该风干的,放到了树下的阴凉处,还顺便把前一天采集的药材再筛筛,挑出落下的杂物,再移动位置。

而此时,绮罗无比确定的看到,城墙是完整的。难道她真的回到她和程安初相见的时候吗?那么爹娘还在!想到这儿,绮罗心里涌出一股热流,拼命的克制着眼中的酸涩,急急向家奔去。

“这是我们当家的从外头带回的三勒浆,请妈妈晚间尝尝,去去寒气也好。”青儿拿出一只褐色小胆瓶,递与阮妈。

然后她再观察父亲的药方和自己给人治病的药方,最大的不同就是,自己急进,求快。而父亲求稳,虽然慢,但没一点副作用。所以父亲说得没错,自己还是要再磨练。

因为有了这层认知,绮罗的性子真的就强迫自己慢下来,她不知道的是,前世被动的学医,然后十八年的苦心钻研,到了这一刻,重新再磨练,她在自己的医术之上,可以说是画了一个很完美的圆,她这一刻,才是真的融汇灌通了。

段鼎也是很高兴的,因为这一次,虽然女儿在自己的帮助下完成的,但看她的记录,她真的成熟了。要知道,制一种新的成药是很难的,不然各家的药方都是绝对保密的,甚至可以一吃几辈子。

就拿长春堂的顾家来说,顾家父子两代可一个新的药方都没拿出来过了,所以听说他肯把风湿丸的方子给绮罗做陪嫁,顾老爷差点哭出来了,因为现在他还是家主,表明,他任上,并不是一无所获,他为家族总算添了新的药方了。

而现在女儿这么年轻,就能靠自己开出一个几近成熟的方子,而自己最多只是帮着完善了一下,但大体的东西是她自己完成的,这让段鼎深深的为女儿感到骄傲了,自己的教育果然成功的。

所以这一段,人人都说段大夫笑容多了,是家里有喜事,高兴的。

段鼎一听这话,马上黑脸,他现在有点舍不得把女儿嫁出去了。觉得顾仁那小子,实在配不上女儿,连针炙都不敢拿,还好意思说自己学过医。所以顾仁真是几世烧了高香了,他绝对的相信,女儿能为顾家制出无数的新药方,顾家在女儿手中,会扬光大。

于是现在段大夫出门出诊,会跟小伙计说,有急病让绮娘看。这其实就是对绮罗表示,她可以出师了。

绮罗倒也不在意父亲是不是真的让她出师,对她来说,她忙得很,她要把十八年做的事,一下子补回来,哪里还有空去想父亲是不是让自己出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