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书还没答话,楚宽光却抢在前面:“那不行,要住可以,租给你们。”

楚明书神色大变着急的叫起来:“你怎么就冥顽不灵呢?”转过头又堆出满脸笑容:“爸,爸,二弟是迷糊了,现在他脑子不清醒,正犯迷糊呢。”

告罪之后,楚明秋提着食盒走到祖先堂门口,先探头朝里面看,灯光下,楚明道已经跪了六七个小时,已经再无法保持端正跪姿,整个身体歪向侧面,两只手都已经无力支撑,半个身子倒在地上,不过双腿依旧是跪着的。

这个工作的难度也非常大,楚明道这样的不是一个,就像楚明书,他也不愿,楚宽元与他说过几次,楚明书被逼急了,就告诉他,如果再逼他,他就放弃常欣岚,常欣岚知道后,先与楚明书打闹,后来就闹到楚宽元家里,让楚宽元非常狼狈,连六爷也安抚不了。

他是长房长孙,他的婚礼当然会受到家里族里的重视,虽然花不了三十万大洋,至少也要花五六万,比这奢华宏大十倍。

“干嘛躲在这?”

按照甘河和楚芸的意思,两个人办个简单的婚礼,请同事吃点糖就行了,但这提议遭到六爷岳秀秀楚明书等人的坚决反对,楚家嫁女儿岂能如此泛酸,六爷大包大揽,在丰宽园饭庄办了五十桌,遍请燕京好友,办了一场盛大婚礼。

听到这一声哼,宽光他们顿时不再作声,悄悄的让出通路,宽敏四下打量便想溜走。

“奶奶,我们恋爱已经两年多了。”楚芸说

人员精简后,府里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暴烈的阳光,再没有其他,花坛里的花也无精打采,所有人几乎都躲在房间里。

楚明秋不信,绝对不信,就算再名贵的砚台也换不到几个亿去。

车夫王熟地将车停在路边,楚明秋趴在椅子上迷惑的看着这热闹的人群,即便是富二代,他现在的座驾也不是奔驰宝马,而是三轮车,也就比人力车强点,老王原来也是家里拉人力车的,现在改蹬三轮了,时代进步了嘛。

《健康歌》,范晓萱蹦蹦跳跳唱得欢快,正好适合他这个年龄谢,五岁嘛,这歌词,这动作,刚好,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冬去春来,满园的菊花凋残,只有这屋内依旧满屋飘香,戏痴站在花丛中,眉目如画,晃眼看去还以为她才三十来岁,可实际上已经满头白韶华早去。

“将来,”穗儿轻轻叹口气,楚明秋轻轻一笑,将毛巾掀开,趴到浴桶边,扬头看着穗儿:“姐姐,你操什么心嘛,将来不管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的。”

“这是为啥呢?干嘛要去领这个头?”岳秀秀禁不住问,她其实也没想好该怎么作,感到即使要合营,最好也先让别人合,等他们合过以后,看看再说。

岳秀秀笑着把楚明秋拉到一边交给穗儿,让他回房间练字去。陪着六爷到院子里,岳秀秀又忍不住笑起来。

公私合营不是今天才提的,政策宣传已经大半年了,市政府也分行业召开座谈会,街面上的一些小饭店剃头铺率先实现合营,可是大的工厂主和商店却都没有动,这毕竟是关系子孙后代的大事。

富二代呀,两代期盼,当年誓,要有了钱,玛莎拉地,买两部,开一部,砸一部,燕京城的房子,买两层,住一层,看一层,今天终于有望了。

前面的店里有十多个伙计,两个坐堂大夫,不过现在坐堂大夫已经到新成立的中医院去了。前店的伙计比后院车间工人的待遇要高一些。

“宽光,宽捷,也到考学校的时候了,我想让他们考考你们学校。”

最让楚明秋吐血的,居然一群小屁孩也来围着他动手动脚,妈的!这不毁老子吗!芍药,赤豆,穗儿,救命!

“娘的,我这是到那了?判官这家伙给我的是个什么东西?还是在地球吗?”

初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他现在才感到这样阳光是如此舒服,照得你睡意朦胧,前世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那时都在干什么呢。每天晚上都在赶场,从这个场子赶到另一个,当晨星微露时才疲倦入睡,这一觉就要睡到午后。

戏痴的股份在最初并不多,可她始终没结婚,没孩子,股份就一直没变化,其他人的股份早就分散了,几个儿子一分,剩下的就不多了,经过时间杀猪刀的雕刻,她的股份倒变得很重。

“不一样,不一样,我们是戏剧艺术团,他们是曲艺艺术团,不一样的。”凤霞将孩子举起来又放下,在举起来再放下,楚乐咯咯的直笑,似乎感到非常好玩。

“唉。”楚乐失望得闭上眼睛,这小身板没啥力量,一泡尿没撒多远,那个冒犯祖宗的货只退一小步便躲过了。

“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楚乐破罐子破摔站起来向外走:“我去十八层地狱。”

“大人,大人,这恐怕不对,我们见过尸体,绝不会有八十三。”马面也疑惑不解的对判官说。

听到这里,马头冠禁不住有些色变,牛头冠却没注意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我看这系统迟早还要出事,到时候不知谁tmd倒霉,上次的事情便差点闹到天庭,哎,老马,我听说秦广王正在搜罗证据,准备向天庭监察使告一状,想借机将阎罗王掀下马…。”

“六爷,楚家就这样完了?”

“唉,你也别伤心了,没有千年不败的家族,散就散了吧,你也别伤心了,”六爷叹口气:“家散了,你也回家吧,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回家养老去吧,要是有空愿意来坐坐,陪陪老哥哥我,咱们老哥俩也唠唠嗑。”

“老爷,您别说了,我不走,府里随便找间小屋子,我住着就行,我也不要工钱,就在这陪您,六爷,我还不老,还能帮您搭搭手。”小赵总管哭泣着说。

“别哭了,都当爷爷的人了,还这样,”听六爷这样说,小赵总管的眼泪更止不住了,哽咽着哭出声来,六爷一跺脚说:“好,我给你留间房,你要愿意来住便来住吧,不过回去还是要回去的,你那小儿子,不是让你去唐山吗,你先过去,住得习惯就住下,不习惯再回来。”

“别提他,那小子是没良心的,他也不想想,没有老爷太太的恩典,那有他的今天,就凭他,也能上大学。”

小赵总管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四个孩子都工作了,大儿子大学毕业后参加南下工作组,现在在上海工作,小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唐山矿上工作,大女儿在医院当护士,小女儿在燕京邮局工作,其中大儿子和大女儿都结婚了,孩子都几岁了,小赵总管的老婆就到上海去给大儿子带孩子去了。

小赵总管的小儿子在学校就是积极分子,非常反感父亲继续在楚家当奴才,工作后更几次来楚家接父亲去唐山,说话很不好听,气得小赵总管几次想揍他。

小赵总管念着楚家对他的好,小赵总管在楚家的位置说是总管,可六爷从未拿他当外人,他的老婆是六爷作的媒,儿子上学也是六爷给的学费,月例比楚明书楚明道还高,过年过节,年底红利,小赵总管都是头一份。

“别这样,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六爷清楚小赵总管家里的情况,他他叹口气,拿出张存单交给小赵总管:“这点钱你先拿着,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的,就来找我,我要不在,你就找六太太和三少爷,千万别客气。”

“嗯。”小赵总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连连点头。

小赵总管走了,楚宽元带着遣散的下人们也走了,楚益骏走到楚明秋面前摸摸他的头,微微叹口气:“好孩子,以后楚家就靠你了。”

曲终人散,岳秀秀让六爷回屋休息,六爷没有理会,孤独的坐在客厅里,望着空荡荡的院子,默默的抽着烟,岳秀秀悄悄的到屋里去了,六爷的房间也要调整,他们要搬到楚明秋旁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