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很丰富,各种肉类一应俱全,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大吃大喝,一顿饭下来心情好了很多。鑫涵自饮自斟,转着手中的酒杯,慢道:“廖冉,知道我爹爹为什么独居一处吗?”

不多会儿的功夫,听到马车停在我们面前的声响。“鑫大人,今天我来接你……这位是?”柔媚的语调配着微沉的男声,有种说不出的诱引之味。我方觉得耳熟,鑫涵立刻回道:“早知道凤依来接我,我应该换套衣服的。”

“愣着做什么?”鑫涵看似心情极好,扯着我的胳膊催促道。

“随便,你弹什么我听什么。”顾靥无所谓地扬扬眉,歪倒在船板固定的长椅上。这船本是游湖的赏景船,后变成了现在的旅船。靠近船头的地方有一个固定的琴架,我端了个椅子坐下,放琴调弦。手指扶着琴弦,半天都拨不出一个音调。

越明亮的地方路越宽敞,可行人也多,都是奔着慈善宴去的。经打听,广羽珍办地慈善宴与别的商贾不同,一不请官而不邀贵,只聚百姓,不仅有百桌流水席,更有礼物相赠。前面不远处已能看到桌席,顾靥拉着我快步走近时,抢到了尾桌最后两个位置。

脸色一顿,我愣愣地看着她。“一副男子的耳饰,你天天藏着掖着,每晚还拿出来看,难道不是你心上人的吗?”顾靥收回手,“事隔六年,那场火死了好几个,怕是你早被当做了其中的一具,你还指望他在等你吗?”

我抬起眼,视线完全恢复清晰,地地道道的一个大美人,可以说比左浅轩还要美上几分,只是我现在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费力地朝她点完头后,身上的气力也就使得差不多了。

我愣了愣没说话,左浅轩漂亮的眼睛盛满了眼泪,抖动的双唇半天说不出话。宛白冲了过来道:“左公子,小姐也有苦衷,这些事我们出去再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景一呢?”

“我让景一先带他避开了,这事儿虽瞒不了太久,但至少现在还不能暴露。”揉揉额头,我继续道:“你准备下,半个时辰后我们出上山。”

“我那时听不懂,只是不停地哭,哭地眼睛睁不开时爹爹也就走了。再后来娘亲走了,展儿也走了,我渐渐明白了爹爹的话。”陌宸慢慢抬起眼,澄净的眸底出奇的平静,“若是我先离开,痛苦的会是小姐。如果这世上注定分离,我希望承受痛苦的人不会是小姐。”

“恩,”宛白点点头,奇怪地看着我,“老爷没说什么吗?这次的信是加急送来的,属下以为又有事生。”

陌宸眼角氲起一抹雾气,他轻轻吸了口气,“我……”

陌宸眉头一松,缓缓呼出一口气,“小姐,属下失责,没有守好小姐让小姐受伤了。”景一垂下头语气严肃道,“请小姐责罚。”

“对了念尘,你那会儿说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什么?”想了想我转头问念尘,“左家人不会是和你想到了一起?”

陌宸放开我的手,局促不安地撇开眼,“元灵说小姐最怕人缠,这招绝对管用。”

“景一在郡遗村住下了。”宛白道,“小姐让我们调查左家人的情况,通过画像,有人认出了左家小姐左浅裳,说是曾在郡遗村看过她,同行的一共有三人。”

“其它院子不够宽敞。”景一一板一眼地认真道。

“反正没事先去看看。”我点点头,元灵小跑着追了上来,后面跟着个拖油瓶,魏远天笑容不减,“少东家第一次来,让在下带路。”

俏爹爹的房间和书房共用了一个院子,景一停在了院门口并没有跟进来,进去时书房没有点灯,爹爹的房前站了两个小厮,一见我来立刻推开门,屋内飘出一股极淡的松竹香,脚步缓了缓,我慢慢地走了进去。

面人身着黑底红边长袍,头一丝不苟地盘在头顶,身姿挺拔气势不凡,面无表情地抱拳于胸,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愣了愣,我忍不住朝人群外看了看,思量着要不要买下这个送给景一。

“什么消息?”俏爹爹眸光闪动,似是还在犹豫。

“……小姐买下我的价钱,你永远出不起。”动了动,我思考起‘软墙’为什么也会说话,不过‘软墙’的声音比着刚刚的那个要悦耳要清新要让我觉得开心。

“今个是喜庆日,大家都不要拘束,不然反失了兴味。”鑫涵笑呵呵地走过来招呼道,“来的客人太多,鑫某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大家多见谅。”

“我真的没事,”陌宸拉住我的手,垂下的眼眸闪烁不定,半天才道:“小姐只要不靠近……就没事了……”

皱眉犹豫了下,宛白十分坚决地望着我,“小姐,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抬起眼,宛白红了的半边脸又褪成了原色,我放下碗,接过话问:“念大夫是去看路公子吗?”

“属下不敢,”宛白隔着门立刻回道,“属下只是让陌宸好好照看小姐……恩,不能再让小姐下车。”

“路家既然不顾情谊在先,想必应该做好了悔婚的准备,为什么现在又要执意挽回?”这也是我最困惑的地方。

“我……我去准备晚饭。”陌宸垂下眼,眼眸不自在地转了转。

后背森森沁出一层冷汗,路唯潇看似柔若杨柳般地伏在我怀中,实则死死地抱住我的腰。说实话,来这里这么久,我第一次强烈感觉到‘男儿香’的娇柔,一时间我忘了动作呆呆地望着怀中人的头顶盖。“呜呜,娘亲一定不要我了……”路唯潇莺莺啼啼地呜咽,腰间的衣带越收越紧。

“廖冉,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鑫涵神秘兮兮地朝我挤挤眼,“不过你让我心情这么好,我决定先不说,好让你有个大惊喜。”

心中有些不对劲,我转过眼撑起下巴凝神打量着他。左浅轩颊边泛起红晕,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瞪起眼故作镇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看着我,我脸上有答案吗?”

“小,小小的……叫东儿。”小厮磕磕巴巴地回道,呼吸困难地涨红了脸,紧张地眉毛都在抖。

“这么晚了,那些村民倒是精神。”随手扔了书,我坐起身。

左夫人脸色遽变,上前的身子停在半空,缓缓地又收了回去。我们到时围场的工人们已经聊成一团,事情解决地太过容易,隐隐地我总觉得有所遗漏。一旁的鑫涵一改肃容,笑容满面踏春似地昂阔步。

“生过,不过次数很少,也没这次的严重。”张大姐认真地回答,想了想,“而且那几次也是因为酬天仪式出了问题。”

“公子若不信,现在即可立下纸约。”我认真地提议。

我愣了愣,拢起眉不解地看着她,左夫人眨眨眼,眸中同样惊讶,“怎么冉儿不知道吗?路家找了当年的公证人,说廖家单方面毁亲是不可以的,路家和廖家的亲事现在还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