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开始?”

顾靥瞥了眼小女孩,冷道:“哼!不识好歹的人,我何必费力哄,她还有力气哭,说明她没事,走!”

“你知道?你去过郡遗山?”心口一紧,血液四处流窜,我拧眉质问。

咬咬牙我挣扎着翻了翻身,才一动,痛觉立刻恢复了过来。唇瓣咬紧顺着铃铛的方向爬去,慢慢地迷迷糊糊的视线中出现一点暖暖的灯光,一双银粉色的鞋停在我前方。身体猛地一轻,我诧异地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地面,那人竟单手抓着我的后背提了起来。绷紧的衣服扯着身上的伤处,钻心的疼痛袭来,眼前猛地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苦衷?有什么苦衷能让你杀了我姐姐?”左浅轩扯了扯身上衣服,眼里的泪珠始终没有落下,“这就是你说的以诚相待吗?为我做衣服,陪我下棋,为的就是软禁我,你真当我不知吗?若我的留下能让你安心,我情愿留下,左家欠你的,我已经还了。我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姐姐,你明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姐姐?”左浅轩声音异常的平静,全身不住地颤抖。

“我刚刚还没说完,撤走暗卫的同时,散出广羽珍昨夜射杀贼人的消息。”

“若是……我先离开了呢?”陌宸手中的暖意透过干布传到脚心,我坐起身按住他的手。

散落的棋盘棋子凌乱,我伸手欲收,正好和陌宸伸来的手碰到了一起。相触的手同时一顿,我没抬头率先收回手。那日后,虽然独处的机会依旧很多,但陌宸并没有再提当时未完的话又或是根本不愿再提,我和他之间像是一夜退回了最初,这种感觉让我有点茫然无措,索性让自己忙起来不再多想。“小姐,”宛白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封信,眉宇隐着一抹忧色。

叩叩——’两声门响后传来琳琅如玉般的声音:“廖冉,你起来了吗?”

“景护卫,还是尽快送小姐回去要紧。”陌宸撑住我的重量,面色冷静地转对左浅轩道:“左公子,麻烦请你叫一下宛白,让她把车驾到这里。”

“除非左家人也现了墨里红,”念尘沉思了片刻,转了转手中的野草,“我检查过了,你今日说的那股草腥味其实不是来自这些野草而是墨里红。墨里红的特性是半毒半药,生长在它附近的植物会受其影响形成半面茂盛半面贫瘠的迹象。但今天找到墨里红时,那里的植物并没有这种特征。万物相生相克,在墨里红的周围必定还生长着另一种相克的药草,克制住了它的毒性,墨里红的毒性一旦挥不出,便转化成了这种类似草腥味的浊气。”

“不行。”我摇摇头一口回绝,陌宸眸色一暗,拉着我的手不松开,抿唇挑起眉觑着他赌气的小动作,“我熟悉山路,也略识药性……你若走不动了,我还能背你……”

“他们出现在郡遗村不奇怪,但按左浅裳行事的态度应不会亲自出马暴露身份。”皱起眉,我想想问道:“景一为什么在郡遗村住下?”

三位管事并没久留,半盏茶的功夫便起身告辞。“小姐,守山的事三位管事绕来绕去都没给个准话,看来他们并不赞同。”待管事离开后,宛白开口道。

“不用了,我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这里我熟得很。”宛白开口拒绝。

虽说住进廖府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俏爹爹的房间我就还没有机会进去过,出了院门,宛白正候在外面,“白管事怎么不直接进去?”我奇怪地问道。

“这个很像……景护卫。”陌宸也看了出来,轻声道。

“就为了采石场的事吗?”我怀疑道,脑子一转醉酒后的头疼激了上来。

感觉过了好久,‘软墙’才继续移动,迷迷糊糊快入睡时,‘软墙’又停了,“怎么不坐车,上来,我送你们回去。”换了一个声音,口气让我莫名地有种熟悉感。

我笑了笑,眼角注意到她身边的左浅轩脸色遽变,原本只是没有表情,现在凭白散出一股冷意。与此同时外面炸起‘轰隆隆’地鞭炮声,众人纷纷站起身望向门外,我跟随大流也站了起来。左浅轩坐着未动,辛蓝玉侧过头,目光宠溺地望着左浅轩,手方才抬起左浅轩侧目冷冷地瞪了过去。她笑笑地收回手并不以为意。左浅轩抿紧唇缓缓站起身,身形一顿似有察觉地向我看过来,眸间的冰冷未退带着一股强烈的抵触。“我说过,他不适合你。”路唯潇目光不离门外,却是对着我道。

手里的碧玉带一滑,我慌忙抓住,心跳忽上忽下异常地缓慢。陌宸缓缓抬起眼,墨不见底的眸子跳动着光点,唇型动了动:“时候不早了,小姐早点休息。”

“先别献身了,告诉我,爹爹让你和我交待什么?”我抖了抖,手握住腿克制往前踹的冲动。

念尘侧过脸点了下头,“恩,路公子没事,只是体虚劳累而已。”

“廖小姐,你不会真生气了?”车外鑫涵的声音渐渐模糊,心跳声越来越大,我瞪着被油灯照地晕黄的车壁,心头怦怦跳着,鼻尖竟嗅出一缕幽幽的荷香。腰间的手一紧一扣,视线从车壁晃到椅垫繁复的绣纹上,“廖冉,你真这么小……”车门‘哗啦’一响,鑫涵的声音戛然而止。面朝下我看不到任何人,只觉得压在身下的陌宸微微打着颤。

“这事儿说来话长……”俏爹爹拉着我坐到软榻上,大有长谈的架势,院外响起敲门声,宛白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份贴着红纸的拜帖。接过来一看,鑫涵以采石场补救功臣的名头邀我赴一场晚宴,信的末尾以另一种字体不明不白地写着,‘包你满意。’

进了屋,元灵快手快脚地烧起两个火盆,我推开窗户透气,陌宸默默走到我身后,垂着头问道:“小姐,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这样成何体统!”左夫人怒声喝道,“路公子必须送回去,现在!马上!”

鑫涵走近几步,眸光掠过桌面,唇角提起:“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廖小姐是不是已经整理好法子了?”

眉眼一弯,唇角克制不住地泻出一抹笑,我搓搓脸颊连忙归整表情:“那次我也没想到会被困住,说到这事我还要谢谢公子,元灵说要不是你,我也没那么快出来。”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我小声问道。

“村民轮流候在了村口,一看到陌公子就……”元灵咽了咽嗓子,“就敲锣鸣声叫来其他人。”

我睨了她一眼,掀唇亦笑地无比亲昵:“彼此彼此,鑫小姐也让我见识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商人。”光是知道缘由还不够,一句‘难以心安’便想套出采石场以绝后患的法子。

“酬天仪式出了什么问题?”

左浅轩长睫动了动,翻了一页书继续道:“只是小伤,早就好地差不多了。”

“不知夫人从何听说?”心中震惊,我飞快地看了眼元灵,她同样瞪大眼茫然不知,“毕竟我还没收到消息,可能也只是坊间一些流言蜚语。”

屋内安静无声,我站在床尾,看着念尘巡诊的过程有种恍然隔世的木然。念尘起身时看了我一眼,如同第一次站在这里的一样。我抗拒似地撇开头,看到端着药汤进门的陌宸,热烫的雾气隔开了他的脸,空气中散开浓烈的苦腥味,他小心翼翼地端着碗慢慢走到床边,狭长的眼眸涌起一抹笑,似是无事生般地轻松道:“展儿,该吃药了。”

胡乱地喝了几口,我推开碗,隐隐地总觉得不安,遂道:“去给我备车,我要去卞夏村。”

“呼……那就好,”刘大姐抿抿唇,似乎才看到我,“咦?怎么还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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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用,若无重要之事在下不会再来叨唠公子。”我转开眼,看着被小厮放在桌上的糕点道,“那日没问公子的口味就自主买了,这些是那店里今日新出的口味,希望公子喜欢。”

“小姐,我送到了村口,按你的吩咐没进去。”元灵送完陌展回来道。轻轻摸着腕间的红印,“恩,宛白的马车太过显眼,进村的话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一见面就这么……我咽咽嗓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路公子身旁同样站着一名年轻的女子,眉宇间英气勃,剑眉明眸端着一身的爽气,“在下鑫涵,久闻廖小姐,今日终于得见实感荣幸。”

举起手中的药包,我站起身回道:“听闻左公子抱恙在身,在下特来探访。”

左浅裳朝屋内的小厮挥了挥手,原本站在屋内的小厮全守到了门外,我看了看元灵,那丫头眼中无我心中更无我,揉揉鼻子我转回头,左浅裳一脸尴尬:“廖小姐请见谅,家弟也只是一时好奇并无它意。”

念尘斜着我俊颜微微泛红,他轻轻咳了声,提点道:“我该走了,伤风的廖小姐也不宜在外面久待,免遭他人疑虑。”

“等等,你还没说要我做什么?”我刚刚明明是问句,却没得到回答。

“两碗现在喝,一碗带走。”我搓搓手,肚中咕噜噜地作响。

“小姐,你一开口我吓地全身都是汗,到现在还没干透,哪有心思惦记肚子。”元灵颇委屈地眨巴着眼,“都是我不好,受不住激,把念大夫给说了出来,左小姐不会找他麻烦?”

左家小姐……顿了下才慢慢清醒,喉间的疼痛褪了些,我试着开口道:“左家小姐?”

加快脚步往前走,路过热闹边时,人群中忽地响起一阵惊呼。下意识地扭过脸,人群中忽然让出一条小道,还未看清任何,膝盖处猛地袭来一股撞击。前后脚来不及支撑,我一个踉跄半跪倒地上,腿骨磕在石板路的间缝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小姐就算生气,下次也别这么戏弄念大夫了,”元灵收回杯子,继续道,“念大夫一个男人家出来做大夫已经很不容易,小姐不要坏了人家的名节。”

鑫涵瞥了我一眼,清清嗓子道:“廖家来的请帖,廖家老爷义子大婚,请我过去做证婚人。”

字字清晰入耳,奇怪的是当下的我很平静,还能微笑着送美大叔离开。直到入夜后,五脏的疼痛才从暗处慢慢爬了上来,蜷紧身子,痛恨自己的出尔反尔,无奈地等着那股痛直抵胸口化成不可抑制的咳嗽……

醒来时,鑫涵一脸怒气地站在我的床头,“听一次就要犯一次,你真是好大的出息。既然这样,不如去看个彻底,最好当场吐血死了还能表一桩缠绵悱事!”

鑫涵的怒气来地快作地猛,待我清醒时已坐上了马车。原本半个月的路程不到十日的功夫便到了,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从马车下来时尚不能适应,眯起眼,卞都的城墙就在眼前。时隔六年,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过渡章,承接了一下六年间生滴事儿,点了下鑫涵的身份,折腾了半天,终于把小冉儿折腾了回去。。。。相认的戏码快了,美人们猜猜是怎么见滴???

美大叔,俺估计看过雪沐滴人应该看出来了,不过这文跟那文没啥关系,只是某鱼的恶趣味。。。。没看过雪沐的也没关系啊,么有半点影响。。。╮╯▽╰╭

3╰╮肉肉神马要等相认后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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