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张巧儿等人才往前走了几步,还没走到铺子前、就听到了姜氏略带着一丝风骚的声音:“哟,王家小哥你可有些时日没上我这里买面吃喽!不会是把我这个大姐给抛到脑后去了?你不惦记我们家的面,难不成连我这个大姐也不惦记?还是你改去斜对面的王记买面吃了?那王记的老板娘难不成比我吸引人?”

张巧儿见银瓶自来熟的唤了齐大郎一声“齐大哥”,有些诧异的扫了她一眼,随后站出来替齐大郎应了句:“不碍事,房租一事回头我们自会和你大嫂商量,有劳银瓶姑娘费心了,我们已经没什么事需要再劳烦银瓶姑娘了。”

张巧儿几人下了船后自码头缓缓走了出来,最先见到的是汴京的外城,那外城方圆四十余里,城壕名叫“护龙河”,宽十余丈。城壕内外两岸种了两排杨柳树,与那粉墙朱户相互衬托、煞是好看,可惜城壕附近禁人来往、让张巧儿不能走近了瞧。

张大郎从一开始面色就十分凝重,眼下顾氏一问、他更是有些犹豫不决,似乎并不赞成张二郎的提议,张二郎见状马上替他答道:“堂叔婆,这件事我和大哥已经商量过了,他同意我这么做,毕竟大哥是我们家的嫡子长孙、过继他恐怕有些不合适……”

于是金姐儿前胸的牙印究竟是哪个留下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张巧儿说完这番话就撇下陈氏母女、带头往门外走去,还不忘大声的说道:“走,我们现在就进城到衙门外击鼓鸣冤,谁不敢去就表示谁心里有鬼!”

一旁的吴氏见事情都火烧眉毛了、张巧儿还有心思和齐大郎开玩笑,当下便没好气的瞪了张巧儿一眼,然后抢过了话语权、一脸关切的询问道:“大郎,我们都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不过这相信归相信,你还是得告诉我们到底生了什么事才是,别让我们在一旁干着急啊!”

张巧儿言简意赅的把齐大郎被请去陈家一事说了一遍,说完一脸歉意的对顾氏说道:“不晓得堂叔婆要给我哥他们说门什么样的亲事?眼下我们家还处在孝期,就算有合适人家的小娘子、恐怕也得等孝期过了才能办喜事。”

顾氏点了点头,随后轻描淡写的再问了句:“我听老族长说,他们今年也有十六了,可曾同人定亲了?”

张巧儿被齐大郎这么一调戏、竟然害羞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和齐大郎对视,让齐大郎见了得意的笑了起来,似乎很喜欢张巧儿这副小女儿姿态。

吴氏从小在海边长大,又岂会不清楚人一旦在海上遭遇凶险、十有**都回不来了?

老族长把这个消息告知张大海后,还反复叮嘱他要好好的准备、准备,到时候带着妻儿前来给长辈问安。

齐大郎听了气哼哼的指责起张巧儿:“你根本就没什么急用,这钱我不借!”

而这鞋子虽然打不死人的,但马氏被张大江教训了一顿后,第二天脸上却有了几块红红的鞋印子,让马氏一连几天都不敢出门见人、只能包着脸躲在家里。

就算还是学不会,那她只要学着张巧儿的样子、把食谱拿去城里的酒卖钱,也能卖个二百两银子回来!

不过张巧儿眼下可是把心思都放在挣钱上,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钻到厨房里,用新买来的调味料试着做新菜。张巧儿见家里有着一大罐子腌制好的酸菜,当下决定先试着做较为简单的“酸菜鱼”,心想只要这酸菜鱼能做成功、明儿就能立马挑上街去卖!

要是什么事都让张巧儿赶在了前头,那他将来要怎么振夫纲?!

张大海一向宽厚,待酒菜全都上了桌后、亲自去把二房一家请过来一起庆祝。马氏见有机会白吃白喝,自是二话不说就跟着张大海上了大房家。两家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热热闹闹的边吃边聊,让马氏很快就得知大房一家欢欢喜喜庆贺的缘由。

这个价钱张巧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开出来的,而是经过反复计算后得出来的合理价钱,因此张巧儿一见陈老板想要压价,马上不紧不慢的同他算起一笔账来:“陈老板,你们陈记寻常的全鱼一份怎么也要个一百文钱上下?”

不过这事来得有些突然,张巧儿还没来得及细细思忖和打探有关消息,因此她没有马上答复张二郎,而是暂时给了一个保守的回答:“大哥、二哥,这桩好事来得太过突然了,我得好好的思量一番才能给那陈老板答复!且我们也得赶紧和阿爹、阿母说一声,听听他们的意思才是。”

齐大郎知道张家拒绝陈氏、被陈氏翻脸索要物事一事,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把头一次卖盐得的钱都给张家,想帮张家先解了这燃眉之急,让吴氏不必每每碰见陈氏就被她冷嘲热讽一番,也让陈氏今后没机会再拿这些人情债来要挟张家大房。

但这盐土取了后却不能马上开煮,得先堆放一夜,后铺草籍地,复牵爬车,聚所刺土于中……其实就是把取来的盐土集中起来,做初步处理和过滤。

更何况大房一家比二房足足多了三口人呢!

而张家大房和二房并未分家、在世人眼里是一家人,也就是说,那张三娘若是真嫁到于家为妾,张大郎兄弟便有了从事贱业、身份为婢的堂妹,参考科举时一经审查核实、便会被剥夺参考科举的资格。

吴氏一时没能想到答案,倒是对齐大郎十分了解的张巧儿,很快就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猜一定是齐大哥哥写的!也就他读过书、识过字,且能想出从于家下手这种釜底抽薪的好法子……”

张巧儿一边在心里暗叹马氏目光短浅、惟利是图,一边寻了些话来宽吴氏的心:“阿母,您都已经劝过二婶娘了,可她还是执意要把阿姐送去于家,她是阿姐的亲生娘亲,她执意要这么做、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且有了妇仆相陪,陈氏说话的语气也比先前强硬了不少,一和吴氏打照面就一脸高傲的问道:“大嫂,我照拂你们大房的那桩好事,你到底考虑清楚了没?别怪我没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别自个儿见识短浅、害得自家闺女一世都享不了福!”

唐宋两朝的“庵波罗果”,其实就是后世的“芒果”,早在唐代便开始栽种、并逐渐增多。并且因芒果是热带水果,因此多栽种在闽南、岭南一带,在张巧儿生活的闽南它也算是一种常见的水果,不算是什么金贵的物事。

齐大郎再次憋红了脸、并装模作样的剧烈的“咳嗽”起来,更是恨不得就这样一直“咳嗽”下去、让张巧儿没机会再问,并且齐大郎心里还十分郁闷和不解———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胆和直接了?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真传一样!

且先不说马氏又要使什么坏,却说齐大郎急忙忙的找了借口、让齐二郎把张巧儿邀到齐家后,先是说了今天天气不错;接着又说天气变好了、很快就能去捕鱼苗了;再接着又把张巧儿想知道的、和北宋盐业有关的一些事宜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最后又说白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到了晚上天上一定会有许多星辰……

而吴氏这么一夸,张巧儿一得知齐大郎眼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才隐隐约约的觉察到齐大郎对她的心意,也算是头一次看到腹黑齐大郎、一直捂得严严实实的真实心意———这齐大郎老是口是心非、别别扭扭的不说真话,张巧儿还真是有点拿不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陈氏一听吴氏这话,果然马上吓得飞快的撑起竹筏,上了岸后更是头也不回的小跑着溜了,似乎生怕吴氏会追下船来和她过不去。

这样一来,金姐儿在于家的日子便更加不好过了,于夫人不但处处偏袒着那些妾室,到最后也已有了让儿子把金姐儿休回陈家的心思。所幸的是、就在金姐儿要因七出里头“无子”那一条被休回陈家时,意外被大夫诊断出有了喜脉!

盐的种种特殊之处,让北宋朝廷把盐当做课以重税的对象,这盐税重了、盐自然也就卖得不便宜了。因此宋人才会觉得做菜多放盐是一种十分奢侈的行为,除了那些大户人家外,许多人家做菜都只放少量的盐、意在给菜调个味儿……

张家几人极力挽留,但张大河夫妇却坚持要走,最终张家大房和二房的人拗不过他们、只能撑着竹筏把张大河夫妇送到了岸边。

两个当娘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完自家孩子后,很快就又八卦的凑到了齐大郎屋外“偷窥”,想看看这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会再闹出些什么好笑的事儿来……

齐大郎闻言顿觉哭笑不得,不过这碟零嘴儿本就是他专门去厨房拿来给张巧儿吃的,因此他马上就按照张巧儿的意思、吃了她指定的那块桂花糕……

张巧儿的话让吴氏立马捂着嘴儿笑了起来,笑完还故意打趣了张巧儿一句:“哟,这都还没被人家娶过门去呢,就对未来夫婿这般有信心?”

张大郎一被弟弟取笑,马上红着脸争辩了句:“我没想过要告诉二婶娘,这件事我们只能让阿母一人知道,阿爹也不能说……”

“不提我们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