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过的面团很快就被送回了内堂,县令夫人接过面团、立刻揭了金姐儿的衣裳,仔细的对比那三处齿痕,很快就对比出结果来———金姐儿前胸的齿痕,和陈氏留在面团上的齿痕一模一样、几乎完全吻合!

齐大郎那既倔强又脆弱的模样,张巧儿见了心里下意识的多了一分心疼,一边暗骂陈氏母女不长眼,竟然连她的准夫婿都敢抢,一边开口替齐大郎把场子扳回来:“不敢劳烦三婶娘替**心,我自个儿的未来夫婿是什么品性、我自个儿心里清楚得很!我相信他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哪怕是和你们对簿公堂、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是我们笑着离开!”

敢情张巧儿信任他,是因为金姐儿长得还不够资格被调戏啊!

“亲事?”

吴氏客气的答了句“承您吉言了”,随后并未再多说、想就此把这个话题打住,没想到顾氏却对张大郎兄弟饶有兴趣,继续往下问道:“我听说大郎和二郎是孪生兄弟,那岁数应该是一样大?”

这齐大郎和张巧儿呆了这么一会儿后,心情好了不少也放松了不少,让他少了几分疲惫、并饶有兴趣的和张巧儿耍起了花枪来:“你是我未来媳妇儿,不给我看给谁看?”

可惜老族长派人驾船出海搜罗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找回失踪那些人的遗体,只能劝张巧儿节哀顺变、好好的照顾好吴氏,并尽快替张大海办丧事。

送走齐大郎几人后,张齐两家的人便开始翘以盼的日子,都希望能早点收到几个小子遣人捎回来的消息,一直到收到几个孩子的家书、得知他们已经平安抵达泉州府了,两家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于是齐大郎现张巧儿根本就没什么急用后,马上就愤愤不平的上前讨钱:“坏丫头,把钱还我!”

而张大江见事到如今马氏不但还不知悔改、还把错一味的推到别人身上,心里的怒火顿时“轰”的一下蹿了起来,马上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教训马氏一顿、让她长长记性,以免马氏以后再做出些让他更加抬不起头的事来!

而马氏不但没要到分红、还白白损失了二百文钱,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结果,气得她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更是又肉疼、又眼红、又嫉妒,恨不得想个法子把大房一家挣的银钱全部抢过来占为己有!

张巧儿一听掌柜的这话,当下便暗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随后马上就掏银钱把掌柜的那一小袋红辣椒全都买了下来,再在掌柜的的铺子里挑了别的一些调味料,把做菜需要的各种调料都一并买齐了,才心满意足的拉着吴氏一起回了家。

原来齐大郎之所以强迫自己用功苦读,乃是因听说张巧儿三言两语就赚回了二百两银子,且张巧儿的能干让齐大郎自惭形秽,觉得张巧儿已经在挣钱这方面远远的过他了,那他怎么也得考个功名回来才能压住能干的张巧儿,不然他今后如何在张巧儿面前抬头挺胸的做男人?

张二郎说完马上伸出“魔爪”过来吓唬张巧儿,张巧儿见了赶忙躲到张大郎身后,张大郎一边护着张巧儿、一边拦着张二郎,兄妹三人一路上嘻嘻哈哈、你追我赶的闹个不停,让那黄土小道上洒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而张巧儿一把“二百贯”这个价钱说出口,别说是陈老板了、就是张大郎兄弟也被齐齐吓了一跳———自家阿妹这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敢对陈老板狮子大开口!两百贯钱啊,恐怕就是张大海夫妇、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那陈老爷亲口品尝了张巧儿做的糖醋鱼后,才现儿子说的一点不假,于是第二天便寻上了张大郎兄弟,问清楚那道糖醋鱼乃是出自张巧儿之手后,便当场开出高工钱、想请张巧儿到陈记大酒掌勺,并打算把他品尝过的那道“糖醋鱼”、打造成陈记大酒的招牌菜……

张巧儿心想自己这边出了三个人、还出了点子,最后只分了十二贯钱,这样的分法应该还算是公道了,齐大郎应该会赞成才是。

但没想到张巧儿几人把煮盐的一干物事都备齐了后,老天爷却很不给面子、一连降了好几天的大雨,把海滩沙土里含的盐分给冲刷得淡了许多。让张巧儿几人一直寻不到合适的、犁取盐土的时机,只能躲在家里干着急,天天都盼望着这雨赶紧打住、来几日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这分家哪有这样分的?!

贱民不能应考出仕,便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上升的通道,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得变通。北宋律法规定,一般贱民经颁旨豁除贱籍,或为人家奴的由主人放出,至少历经三代、且没有再从事贱业的亲友,才有参考的资格。

当日那小丫头说姑爷家来人了,还说来的人不是金姐儿身边的人、是于夫人身边的心腹石妈妈,这点倒是和林氏打探到的八卦对上了……

马氏说话间已拉着张三娘下了船上了竹筏,急忙忙的撑着竹筏往岸边划去,一下了船就匆匆忙忙的往陈家赶,一副上赶着要把张三娘送去于家为妾的模样。

因此马氏最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闷声不吭的把事情都烂在了肚子里,任凭张大江一个劲的追问、也死都不肯说出过敏的真正原因,只敢说是自己没忍住、偷吃了庵波罗果。

而张巧儿一在小厨房里呆久,马上就敏感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果香,那股果香让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后慢慢的循着香气往外走去,最终在厨房后头的沙土里现了散出诱人果香的物事———几块半埋在沙土里的庵波罗果皮!

于是张巧儿的胆大和直接让齐大郎立时语塞,一时想不出话来应答、只能拼命的继续咳嗽以掩饰尴尬……

吴氏也不晓得该如何和马氏讲道理,只能耐住性子再重复了一遍:“二弟妹,我们真没把四娘送去于家为妾的意思,你要是为了这件事心里不痛快,那可就完完全全没必要!至于你想把三娘送去于家,那也是你自个儿的事,你大可去找三弟妹说去、和我说一点都不顶用啊?”

且先不提齐大郎这头如何,却说齐大郎虽然特意叮嘱了林氏、不能让张巧儿知道是他主动提出要早点成亲的,但林氏却不把齐大郎的话当一回事,一上张家就笑嘻嘻的把齐大郎如何着急、如何别扭统统和吴氏说了!

陈氏一边狡辩一边往船舱外跳去,急忙忙的放了竹筏下了船,待竹筏撑出一小段距离后,她才停下来冲气愤难平的吴氏说了句:“大嫂,这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哩!别人家的小娘子想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当妾、都还没这个福气呢!你还是再好好的斟酌、斟酌,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等着你……”

不过这金姐儿可以说是高嫁,于家上上下下的人本就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加之金姐儿只有中人之姿、一到城里就被比下去了。因此成亲后头一个月还没过完,于家少爷就迫不及待的睡到了通房屋里,把金姐儿这个正头娘子给冷落了。

而张巧儿跟着林氏学了几道菜后,才现原来不止他们家做菜放的盐极少,像齐家这样的人家做菜竟然也不多放盐,似乎连齐家也觉得做菜多放盐、是一种十分奢侈的行为,因此宋人做菜大多喜欢用酱、再辅以少数的盐调味。

而张大海和张大江似乎真把张大河当成“妹子”来疼,和他说话时频频出现溺爱和爱怜的神色,让张巧儿最终抗不住雷闪到了一旁、来个眼不见为净。

林氏也不再和吴氏争下去,而是笑眯眯的说了句:“好了、好了,咱们就别在这儿互相挤兑了!要我说啊,他们两个是半斤八两、天生一对,今后的小日子定会过得红红火火、甜得像蜜里调油!”

齐大郎刚刚得了一个新荷包、心情好得很,因此这次他很好心的主动说道:“放心,这两样物事都没加料,你想吃就吃!”

于是张巧儿顺着吴氏的话这么细细一想,马上觉得她的未来夫婿比她想象中还抢手!

谢完张巧儿眉开眼笑的把钱塞给张二郎、让他回头一并交给吴氏,且还不忘叮嘱了张二郎一句:“二哥,你给这钱的时候,千万不能让二婶娘瞧见、免得她厚着脸皮要分上一份!这些钱可是我们靠自己本事挣来给阿母还钱的,没理由入到公帐上去!”

可齐大郎一见张巧儿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还有着一丝揶揄的神色,马上就闹起了别扭、不愿意承认张巧儿说的有道理,更是爱面子的不想承认张巧儿比他聪明、先想到了这一点……

张巧儿这番推理把张二郎几人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齐大郎———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巧儿,似乎没料到张巧儿一小丫头竟如此聪明和见多识广,竟然把他的用意都猜得准确无误!

“我们打算……”

“齐衡你就承认了!咱们俩从小玩到大,四娘又是我的亲妹妹、你未来的娘子,你对她好就好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张二郎先是不屑的甩开他的手,后来见齐大郎不理他却又主动靠了过去、在他胸口轻捶了一拳,齐大郎倒是没有还手,于是两人很快就冰释前嫌的和好了,让目送他们离去的张巧儿见了忍不住鄙视起张二郎———自家哥哥刚刚不还一副要替她报仇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又和齐大郎勾肩搭背?

原来这陈家虽然算是村里的大户、家里也还算是富裕,但陈老爷子却一连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都没!于是陈老爷子辛勤耕耘无果后,最终只能动起招个女婿上门的心思,想让三个闺女其中一个、“娶”个女婿回来继承陈家家业。

马氏一走,张大郎就十分懂事的出声保证道:“阿母您放心,我一定会用功读书,绝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将来一定会让您脸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