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帘,阳光照射进来,先看清的便是李牧如炬的双目,他说:“女人,到家了。”

“去了半条命。”我有气无力道,窝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小李子,给本娘娘侍寝……”

我知道云妃对姬喜是不屑的,不管他是儒雅的外表下有多么深的谋略和气势,哪怕他是燕国最高权力继承人的象征,她也不屑。在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死去的人,才是唯一值得冒险出宫,乃至付出生命的。至少能让云妃这么死心塌地身陷过去不肯自拔的,一定不是一般的恋情。

“婆娘……”李牧贴着我的唇沙哑地说,“我不会勉强你……但你不要再闹了,跟我回去。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可能把你拱手让人……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居然还要跑!”

“可我们的计划漏洞百出,无辜消失两个大活人,若是嫁祸于她,疑点与守卫军所见的对不上口,依太子的睿智,很快就能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到时候岂不是……”

他这究竟是想得到我还是想借众人之口舌杀死我?我翻白眼道:“我想杀了他。”

“哦?”

云妃清雅一笑,仿佛没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痕,眼眸中淡定依旧,“除了妃子间不太平静需要太子雨露均沾之时,他才会理会,但对于这事,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我很不满,几度想要拆下来,但芙蓉却面带犹豫和不安地告诉我,是姬喜私下命她这么弄的。这一席话又换得我干瞪眼。算了,不就一个式么……能代表什么。

东面的房间里,还有一盏灯是亮着的。透着纸窗仿佛还可以看见一道人影挑灯夜战。

“你……”他抚着额,眼底有着隐隐的凛气,“你不知道你有了身孕么?”

她一愣,笑容更加温柔,隐隐有着感激。

“有时候,强权才是硬道理。”我摊手,笑意盈盈地道。

女子示威不成,便拿下人出气,一脚重重踹在了仍然跪地的芙蓉的颈项。白皙的皮肤上,霎时多了一片乌青。她噙着泪,垂不敢言。

这个要求简单又合理,他没道理不答应。

周围人群仿佛有瞬间的寂静,然后失了神怔怔地看着我,出赞叹的抽气声。

他的唇,微微动了动。

一边的马儿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低低地嘶了一声,然后踏着蹄慢慢踱过来,姿态优雅从容,不疾不徐。额前一道闪电纹更衬得它壮硕威猛。

他一动不动,仿若雕像,“不是公主是什么意思?你当君上的命令是儿戏?”

“嗯。”

“不要看。只给李牧一人看,若是他问起,你就说,是我留在房里没有拿走的。懂么?”

“做什么?”

此话一出,他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你非要把我们的事情说得这般不堪?”

“你做什么!”

“大松树,你在说什么?”

“没有一个君主可以忍受自己倚重的臣子捅出这篓子,定要降罪于人,而李牧当其冲。如此一来,你们更能借机除去镇守边境主将的将军。一旦虎视眈眈的匈奴来犯,赵国必定元气大伤,届时,齐国又有何可惧?”我嫣然一笑,回眸对上他的黑瞳:“骅祀,本公主说得……是也不是?”

我笑着回应,抬手搂住他,心下愉悦至极。

“一个孩子?”我轻哼道,“当初我就警告过她,在我身边先得是我的人,然后才是一个孩子。如果现在就敢背着我反着我,日后还得了?”

平时总是浑身上下痞不完的人,难得让我看到他这么性感的一面,我不禁微眯起眼来欣赏着他阳刚的面容。

他哈哈地笑,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公主婆娘,这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她眨了眨眼,跟着我掀帘走进里屋。

对上她的眼神,我顿时明白了什么。将手伸了出来,任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我的掌中温柔地游走着。

他沉笑了一下,“死也不放开你。”轻声地挑逗,诱哄,轻咬,吮吻着我,极尽温柔之能事分散我的疼痛。看似镇定,但额上的汗水已经出卖了他。

我有些面红地扯开他的衣物,但是乌其抹黑的脸现在想来也看不出什么异端。

更前方爆起一阵怒吼,是男人们奋起的声音。我的心有些冰冷,缩在角落里,不想去看,耳朵却还是忍不住竖了起来。

“我们的恩怨仅与李牧有关。你还是让开?”为的男人似乎很温和,但眉宇间的笑意却带着点狠辣。“看在你是一个……”顿了一下,“弱女子的份上,我们可以不杀你。”

我不想提及真话,可此刻的李牧,如青峰般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我,瞳孔细微地收缩着,透着一股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固执。

“别想故技重施打我。你都走不动了还不听话让我抱着,想爬过去吗?……诶,你莫要乱动啊,不然我就在这继续打你屁股。”

“李爷这一路辛苦了。练武之人就是不同啊,这身材倒是挺不错的……”我捏了捏他的肩背,肌理分明,那一身肌肉也不会僵硬如石,隐隐待的力道隐藏在高大颀长的身躯之下……够用了。“本公主赏你一个当肉垫的荣誉。”我噙着笑说完,将他推过一边背向我,正待靠上去假寐时,他却突然转过身来,以怀抱接住了我往他倒去的身子。我就这么准确无误地“自动送上门”落进他怀里。

李大爷痞归痞,还真是……挺有两下子。不出十天就把人找出来,还给逼上了绝路,宁愿冒着险也要躲进公主房里。

我立即静止不动,小心翼翼屏着呼吸。对他摇摇头,以示自己不会尖叫。

我心里有点紧张。现在身边一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不管这人是谁,肯定非善良之辈。

几个龟公怔住了,旋即板起脸来叫嚣:“你是个什么东西!”

街旁林立着一家家店铺、地摊。

“……好。”我终于不甘不愿地点头。

男人不看我,只是拧眉看着部塔:“你所叫的‘阿萨兰’,她是我赵国的公主。重伤失忆了才会暂居匈奴,看在你救了她的份上,我不杀你。不过你也该庆幸你们的成亲礼未成,否则你非死不可。”

鲜血溅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