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男人笑道,“恐怕马上你就要叫我快点儿了。”说着谢鹔鹴耳畔就传来南姬的一声轻呼,“死相啊”衣衫窸窣之声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明显,南姬的声音絮絮传来,“告诉王爷芫姬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啊”

她微眯眼睛,又再一次地忍不住想起那一日,那一日,尚且春寒料峭,可是再怎样冷,都及不上她心中半分。那柄剑,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剑,秋水长练一般划过她眼前,握剑的手毫无颤抖、准确无误地切下她的大拇指,那人目光一如既往地澹然,没有半分的不舍和心疼,亦没有半分厌恶与轻蔑,仿佛她就是这个世界上与他最无关的人,就和他往日在战场上杀的任何一个人一样,丝毫没有区别。

他明知自己的心思瞒不过左恒,但既然人家已经心甘情愿地给他搭了台阶,他就顺着往上下来就是了。王连帆朝左恒笑了笑,也不推辞,道,“左先生言重了。”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优璇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看着那人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帘外,她才猛地送了一口气。松开一直握紧的拳头,里面**的,全是冷汗。

回到菡萏水阁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谢鹔鹴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先前抱了必死的心思,可是等到一觉醒来,下意识生出的求生意志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还要强烈。那一本小册子摊开放在矮几上,墨是陈墨,纸已泛黄,可是从这里看过去,仿佛还依然能够看得见当初翻腾不歇的旧事。谢鹔鹴看了几页,只觉得这里面包含万象,果真不负一代宗师之名,只可惜当日被抓去天牢的时候寒波已然被缴了去,如今佩剑不在身边,这剑法也只有等到过几日再练了。。里面的字体清瘦,铁划银钩,笔笔力透纸背,想来记录这剑法的人也是一代高手。人生若是可以像那女子那般纵横一生,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了。谢鹔鹴看了看右手,那只手白玉也似,只可惜差了一截,仿佛是被人有意折断的。她凄苦一笑,那一日夏语冰下手可是毫不留情啊。夏语冰武功甚高思及这里,谢鹔鹴倏地皱紧眉头,夏语冰武功那么高,从未听说过他拜给哪位高人做徒弟,也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师承。一个寒门士子,从哪里来这么高的武功?谢鹔鹴心里悚然一惊,一个念头在脑中渐渐形成,却连她自己也不敢去想。当初他貌似来得一切自然,可是,那时谢飞白却觉得不对劲,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爱冲昏头脑,根本就听不进谢飞白的话。要是从一开始,夏语冰就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接近,那后来的一切谢鹔鹴猛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谢鹔鹴一路行至海边,遥望远处烟水茫茫,夜风穿林,萧骚之声不绝于耳。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悲愤,求生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就算她一早就做好了即刻死去的准备,可当慈告诉她,可以活下来的时候,她心中对这个早已将她伤得千疮百孔的世间还是有了那么一点的留恋。可是为什么,每一次,当她心中有了点点希望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更加浓重的绝望。她闭上眼睛,头顶皓月当空,映着底下苍茫浩瀚的水波,心中的无力感更加厚重,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白天驶来的那艘画舫旁边有一叶小小扁舟,谢鹔鹴举步走上去,放开系在墩子上的绳子,小舟底下波涛暗涌,不知不觉间已让她远离了那片竹林。她倒在小舟上,神情萎顿,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它,让它就这样随波逐流,一直飘下去谢鹔鹴看着眼前幽深的水面,突然腹痛如绞,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从胸中呕出,那样鲜红的颜色,衬着自己身上那身青衫,格外地显眼。她痴痴一笑,眼前一黑,竟又晕厥了过去。

谢鹔鹴微微皱眉,忍不住低喃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杀我?”就算林谖恨毒了谢澜楚,那也没有必要杀死准备和亲的自己啊?谢鹔鹴一死,鞑靼必定借此兵,林谖不是笨人,又浸淫权术已久,不可能不明白的。她抬起头来,对苏青问道,“这毒究竟是怎样的?”苏青的面色也并不轻松,只听他缓缓道,“这是牵机。”还未等谢鹔鹴说话,立在一旁已久的慈却开口抢道,“怎么可能?如果是牵机,她不可能还活得到现在,我也没理由看不出来。”苏青摇了摇头,否定道,“自然是经过改良后的牵机。姑且将它叫做牵机。下毒之人将剂量算得极好,什么时候作,让你受多少苦才死,因为这毒是提前许久才下的,每一样都必须掐得极准,否则就会起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他看着谢鹔鹴淡然道,“这个人想必是恨极了你,否则已经决定要你的命了,却又让你受这诸般苦楚,平常人万难做到的。”苏青脸上露出淡淡的疑惑,“可是我却想不通,此人既要让你受苦,又要杀你,为什么要让这毒潜伏这么久才作?”

“好啊。”慈一口应下,随后又笑道,“你以前是大家小姐,自然不用了。今后一人漂泊江湖,这些东西知道得越多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今天也有点儿少哈,今天补不成了,改天,亲们多多担待些啊,不要霸王我了。

丫鬟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还好借着灯光看清楚是他,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嗫嚅道,“就是护国公主啦太后娘娘让她和亲鞑靼”那丫鬟尚未说完,眼前的夏语冰人却已经如一缕青烟一般飞快地向外面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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