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自打出了香兰之事,不怎么理会裴家的琐事,对裴老娘更加的尊敬,隔三差五炖了人参燕窝给裴老娘进补,裴老娘稍有咳嗽伤风,马上就请了郎中来把脉,逢上年节衣裳饰给的越来越贵重,裴老娘对三春却越来越小心,和她说话总带着十二分谨慎。

三春有些诧异,这姑娘长相还算不错,看着也通情达理的,既是愿意给人做小,必是贪图钱财,延晖也肯定许了她钱财,难道是嫌少吗?还是碰上一个节妇,宁折不弯,若是这样,那又该如何?

延晖笑起来:“辛万年,你确实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吗?确实是是七品县令?这也好意思”

叶夫人嘲笑叶大人:“你既这么明白,怎么一辈子在这小县做个芝麻官?”

炉子里炭火已熄,素素扯过棉被盖在万年背上,在温暖中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日,何氏就搀着裴老娘到了县府,这可是裴老娘头一次来,三春忙里忙外热情招待,得知她们来意后头皮麻,夜里延晖回来,咬牙拧眉说道:“一年俸禄四十两,而且只是挂了虚名的闲差,并不会到县衙里来任职,嫂子可想好了?”

三春噢了一声:“那是娘逼的?”

延晖吁了一口气:“没看上就好,没看上就好,这些日子我好生烦恼。”

素素对三春一见如故,笑说道:“这么些年就苦练了那一曲子,都是拿出来唬人的。”

三春笑道:“也不是总买这么贵的,这件是因为延晖做了官,娘以后难免碰上大场面,穿的好些延晖不是也脸上有光吗?”

终于有一日,素素又站在延晖面前通红着脸,延晖咽了几口唾沫横下心说道:“素素小姐,在下已成亲两年多了,我家娘子又美貌又能干,我很喜爱她。”

何氏欣喜得咚一声坐下,也不给裴老娘夹菜了,头一次觉得延庆没有读书,做不成官是天大的好事,裴老娘看不得何氏张狂,瞟一眼三春说道:“操这些闲心做什么?怎么不找大夫看看,这过门一年半了,肚子也不见动静。”

三春笑道:“延晖自中了解元回来,忙着来往应酬,一日也没有静心看书,常言说得好,三日不拿手中生,不中也是正常。”

叫了半天也没听见三春答应,自言自语说道睡得真够死的,想着去洗漱又迈不动脚步,扶着桌子边蹭到床边,摔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摔的时候重重压在三春身上,三春气得把他往床边上推,他一个骨碌滚到了地上,三春捂嘴一笑,自顾睡了会儿,又怕入秋夜凉,起来为他盖了床被子。

这个夜里裴家能睡着的除了两个孩子就是三春,裴老娘躺在炕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延庆兴奋得搂着何氏亲热了一番,依然睡不着,跟何氏说着话,何氏开头也挺高兴,说着说着就开始流泪,延庆以为她为延晖高兴,柔声哄了她几句,何氏鲜少见延庆如此,心中一时感动就说了心里话:“自从知道三春娘家富贵,我在娘眼里就可有可无的,这下可好,延晖中了解元,三春成了官太太,以后我在这个家里更无法抬头,都怪你只知道种地,把读书的机会给了延晖。”

玉郎恭恭敬敬作揖叫着亲家太太,裴老娘忙让进屋中,翠姑规规矩矩站着,玉郎略坐了坐寒暄几句起身告辞,三春送了出去,翠姑嘱咐说:“下月初五亲家太太寿辰,三小姐得了空去县府为全家置办些衣裳,花不了什么钱,还能让人欢心,夫人没有和婆母相处过,没法告诉三小姐什么,奴婢呢,年轻时做人儿媳,如今做人婆母,这婆媳之间啊,再怎么也不会亲如母女,最好是客客气气的,该给钱给钱该给东西给东西,让人不痛快的话能不说就不说。”

三春笑道:“好好的,得什么病啊?”

裴老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小虎和囡囡跑进来看着三春脸上的黑印就笑,小虎指着她脸:“二婶脸上有黑灰印子。”

三春看他脸色红润眼眸亮顾盼神飞,双手托腮看着他,眼神陷入迷离,陶员外在一旁听着延晖侃侃而谈,胡耀祖在他耳边说道:“头一次饮酒数十盏不醉,看来妹婿心胸极为开阔,寻常事甚少往心里去。”

裴老娘见三春对自己的孙子孙女儿如此上心,一副金钗搁在手中沉甸甸的,三春又提到了陪嫁的那张床,想好的话就不打算说了,可延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延庆就不像他,对自己媳妇疼归疼,爹娘儿女兄弟总是放在前头的,当着人面从不跟媳妇太过亲近,这延晖就不一样,一夜之间眼里只剩了这个三春,娘亲兄嫂就在跟前,却看也不看一眼,以前喜欢小虎囡囡的,这会儿也不怎么理他们。

三春没有再疼,反倒是酥酥麻麻的,婉转轻吟着告诉延晖自己的欢愉,延晖见她果真不疼,脸上神情似难过似欢快,也不敢太过放松,略略拘谨着又要了她一回,放松后低喘着在她耳边问:“三春难过吗?”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贴着三春的脚心缓缓揉捏着,三春慢慢松弛下来,舒服得睡着了,延晖俯下身端详着她,长披散在枕边云锦一般,浓密的眼睫毛随着呼吸轻轻翕动,鼻头调皮翘着,,红润的嘴角噙着微笑,胸脯一起一伏得诱惑着延晖,延晖试探着手覆了上去,三春轻哼一声翻身向里,延晖的手刚缩回来,看见她中衣衣襟微敞,里面静卧着一只小白兔,身子骤然热起来,两只手指探进她的衣襟,触着那一片柔软,猛得抽了一口气。

延晖笑笑:“就这么定了。”

玉郎长叹一声,从跳着的姿势直接坐到了地上,三春笑看着玉郎,玉郎噘着嘴不起来,三春坐到木凳上等着,过了会儿玉郎站起身蔫头耷脑说了声:“走,小姨要是有意为难,我就不干了。”

他放开万年:“我不会退亲的,除非她退。”

玉郎敷衍他几句,只觉这个辛万年脾气古怪,刚刚还对他横眉冷对的,好象有几世深仇,怎么转眼就笑成了一朵花?还亲昵得叫他玉郎,三春在帘后看着他明朗的笑容,一颗心早沉入万丈深渊,绝望得快要窒息,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他走了?就认命嫁给那个矮墩墩的色鬼裴延晖?

下午延晖就听到万年说,县学旁的纸笔铺中笔墨纸砚全部折价五成,延晖心中一动,他去过那里几趟,极喜爱其中一方紫砚,紫砚虽普通,其上银色波纹浑然天成,若高山流水韵味悠长,原来标价是一两银子,如今折价五成岂不是只用五十文?年后离家时哥哥给了二十文,去年节俭下来十文,共有三十文,还差二十文,就跟万年说道:“万年兄借我二十文可好?日后归还。”

辛万年毕恭毕敬谢过训导,训导一转身,就朝延晖挤眉弄眼,意思是,怎么样?一篇不用写还能受奖励,延晖摇摇头笑了。

三春拿出一张纸,白纸黑字在玉郎面前一晃,抓着玉郎大拇指狠狠咬了下去,玉郎大叫着喊疼,三春已利落摁住他手在纸上摁了一个指头印,笑嘻嘻在他内衣袖上撕下一块布条,为他包了手指,递给他说:“好好看看。”

第二日一早辞别了家人,谁知到陶府还要过一条大河,他百无聊赖在河边等船,喊了几声等啊等也不见有人摆渡,早起的太阳晃着就觉有些尿急,躲在大树后解开腰带吹着口哨,在草滩上留下冒着热气的两个大字,陶府。

裴延庆忙跪下磕头:“表姑有多少借给侄儿多少,哪怕几两也行,回头侄儿连本带利一并还上,表姑家有什么活儿要侄儿做的,一定随叫随到,延晖从小喜爱诗文,前年过了童子试进了县学,若是明年乡试能中个举人,他的俸禄全给表姑。”

延晖怕三春羞恼,忙闭上眼睛装睡,装着装着真睡了过去,又梦见置身沙场,战旗猎猎号角声声,甲胄锃亮刀剑相击,延晖在两军阵前马上迎敌,挥刀把敌将斩于马下,敌将的头颅咕噜噜滚出好远,延晖刀尖将那头颅挑起,在欢呼声中看见敌将的脸,原来是叶方远。

这一夜方远躺在床上不停打喷嚏,睡得不太踏实,延晖在梦中将他杀了千回,笑醒了几次,第二日早晨,三春早早起来洗漱过一看皇历,才想起今日就是初一,该是贡院放榜的日子,推着延晖让他起来,延晖不耐烦得拿被子蒙住头,赖在床上就是不动,三春在他屁股上用力拍了两下,在他耳朵边卯足劲儿大喊:“今日要放榜了,别的举子都早起看榜去了,裴延晖,你还不快起来。”

延晖捂上耳朵,三春拉开他的被子,扒开他的眼皮,延晖只得睁开眼,懒懒说道:“看什么榜呀,就算中了状元不过六品官,也大不过人家的四品官去,我也不会骑马,不能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三春推着他说:“泡醋缸里出不来了?赶快沐浴换衣,吃些饭看榜去。”

延晖洗浴后换了绛色新衣,三春笑看着说喜气,延晖意兴阑珊下了用饭,三春等了会儿不见他回来,以为他看榜去了,也不知考得如何,心里有些担忧,拿起手边绣架接着绣那一团乌云,想着给延晖也做个香囊,里面放上兰草叶子,走动间带着清新的兰草香,该有多好。

正想着门被大力推开,三春一看是延晖,笑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金榜题名了吗?”

延晖抿了抿唇,刚出了客栈,就看到叶方远带着一队人马威风赫赫转过街角,心里苦苦压着的气又升腾上来,他知道三春性子爽朗,就算在男子面前也不会太过拘束,可这个叶方远盯着三春的眼神,他不会看错,明明就是垂涎三尺

三春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没考上?延晖已一把捞过她扔在床上,霸道而有力得封住她的唇,两手撕扯下她的衣衫,膝盖顶开三春双腿挺身而入,快而有力得深入冲撞着,三春紧紧抓着他的双肩,心神激荡中忘了扔掉手上的绣花针,随着二人的交缠,针刺进延晖肩头越来越深,尖锐的刺痛激得延晖更加狂乱,目光和身子都紧锁着三春,攀上顶峰时听着三春的叫喊说道:“三春只能是我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三春瘫软在他身下眼神迷离得应着:“我是延晖的,眼里心里只有延晖一个。”

两人紧抱着喘息初定时,三春看着延晖肩头的血,啊得一声慌乱坐起身,抖着手去拿药瓶子,延晖忍着疼无奈笑说道:“三春倒是先为我拔了针,再上药啊。”

他脸上犹带着激情的红晕,双眸中漾满柔情,宠溺看着三春,三春迎上他的目光,低低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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