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夕兮微微有些惊讶,这人竟然没有拒绝自己,已经自报身家,按理应是会被拒绝的。如此看来传闻便没有错,这林家小姐果然不同。“一半月后,是八王爷的生辰,夕兮独舞,特请林家小姐为我设计飞天舞服。”

“对,送给家弟。”

“认得了,多谢哦。”小夏被涮了,自然口气不善。

弘文吃惊地瞅着自家姐姐,然后又看看罗晋鹏,微微摇头,看来表兄连靶子都没入围,哎。

“成,我就去,红颜夫人应也该开张了呢。”

“比如松鼠、狐狸?”文遥问。

小夏翻翻白眼,无奈地端了起来,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往肚子里咽,一副吃毒药一般的大义凛然……

“那如何才能让大小姐乐意呢?”少年清澈的眼睛里有着期待。

小夏一听就开始坐在镜前梳头,因为长时间自己打理头,一个简单的髻还是很容易的,没一会儿就梳好了。罗晋鹏一直站在碧纱橱前看着,到小夏要叉簪之际,提步走到她身后拿过她手中的簪,帮她叉好。然后罗晋鹏从自己身上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红布包,拿出六条系着半个小指甲盖大小银铃铛的红线,每个银铃上端,还有一个小小的翡翠平安扣,憨憨的绿色透着润泽。

“估计该到了,咱去门口迎迎。”弘文说着就放下了书册,拉起了小夏的袖子,正捏在她袖口绣着的桃花上。

“太深奥了”小夏听着爹爹和背书一般说出的四个字四个字的话,想了半晌还是有很多的没记住。

林小夏抬眼看向一旁,四处张望却独独不看自己跟前的罗晋鹏,咧开嘴巴笑了起来,问道:“干我何事?”

林家成衣坊对面,是一个含酒客栈为一体的三层小,名为京华客栈。这也算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客栈了。彩画欢门,绯绿纱帘,门前挂着一对贴金红纱栀子灯,喜庆而奢华彰显着在身价。五十米开外是一间两层茶肆,门前匾额似乎是有名才子题字的,看样子那是文人雅士聚会的常去之地,素雅的竹门帘挡住了室内的茶香,隐约能看见一架子精致的茶具。林家铺子的西侧是聚贤雅斋,小夏初以为就是个古董店,等走近了才现,那里不止有前朝古董字画,还有当代名家之物,甚至还有不少珠宝饰,方便了那些官宦富商小姐太太们的选购。

“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家里读书,我帮你去把学堂的事儿处理了。你不要和爹爹再提这些了,爹爹这几日晚上总是咳嗽,你多心疼下,多去问问。”小夏吩咐着弘文,弘文跟在起身的小夏身后,殷殷地点头称是。

随意地披了件褙子,走到盆架前拿起铜盆,被经年日月磨得光亮的边缘,还看得见梅花纹的镌刻。小夏微微笑了下,想起当初罗氏把这个盆放入她房间时说:究竟是女儿家,咱儿就是再委屈,也不能委屈了这份细致。罗氏虽说已经离开了五年了,但是几乎所有关于女子的规仪,都是罗氏手把手地交给自己的,就这份雅致和细心也足够称得上娘这个称谓了。

另一个人一把拽过一侧的青衣小子,问道:“林家成衣坊不是在你家聚贤雅斋旁吗?”

“你,哼”刘远哼笑,“但凡和林小夏有些许点关联的事儿,你就没了分寸。”

“远叔!”罗晋鹏大叫他一声,好不尴尬。

“我说错你了?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儿还少?想想你以后,你和小夏真是长久之计?”

“如今说这些又如何,不该喜欢的也喜欢了,不该陷进去也陷进去了。”罗晋鹏把脸微微侧向一边,妄图掩盖脸上一片的红晕。

“你这孩子呀,哎。”刘远按了按罗晋鹏的肩,道:“好在你姨丈有算计,筹备着买地的事儿,要为小夏和弘文转了身份的。”

“林小夏,这三个字便是我的业障。”罗晋鹏收回,看向院子里的迷离眼神,瞬间变的坚定,对着刘远道:“远叔,你放心,我清楚自己的背负。”

“那便好。”

半晌,刘远才缓缓地点头。又记起那日自己拉着小夏,在无忧酒肆里选酒时那孩子的话,她说:聪明人也有犯傻想不开的时候,这便是业障了,晋鹏怕是业障了,但是业障总会过去的。

这些年,看着林家的两个孩子渐渐长大,却独独是,越地看不明白小夏这孩子了。说她懒,她却可以渐渐努力地撑起林家;说她傻,却有时会让人觉得她大智如愚;说她视财如命,却肯为了路边一只狗去买肉骨头;说她聪明,却总是跌跌撞撞办些蠢事;说她心无大志,却总是语出惊人,有时的话,豁达的如出尘之人一般……

晚上,林小夏走进罗晋鹏的书房,她看见罗晋鹏下午的时候,在账房待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没有打招呼就直接回了林家,必然是和弘文有关,显然那成绩有些问题了。

“给我,成绩出了什么问题?”小夏坐下就直奔主题。

“两个三十五名,正巧是京户的十名,对方是望族之后。”

“明白了,弘文就是被牺牲的命,对?”

罗晋鹏看着小夏笑的一脸柔和,突然就有点心慌,忙道:“我再找夫子帮帮忙。”

“怎么,你也要失了分寸吗?”小夏质问。

“……”

“你今儿一定已经问了夫子了,必然是让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

罗晋鹏点头。

“哪一科的成绩是一样的?”小夏想了下,问。

“经学。”罗晋鹏对比过两个人的成绩,独独经学是一模一样的成绩,便是因为这经学,两个人同时成了三十五名。

小夏眯起眼睛,重复道:“经学?是那韩睿出的题,是不是也是他判呢?”

“那到不尽然,出题夫子,不见得一定要阅卷夫子。”罗晋鹏告诉了下小夏,修远历来的阅卷规则。

“弘文偏科的很厉害,画得的分明显高于其他,已入甲等,字和琴一个丙一个不入流。对方却各个科目均衡。”罗晋鹏把两份成绩的比对告诉小夏。

“韩睿韩夫子,在书院是不是很有些地位,而且又是该科的出题人,应该有说话的资格的?”小夏独自沉默了会儿,猛抬头问道。

“小夏,你要做什么?”罗晋鹏突地抓住了小夏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小夏吃痛。

小夏轻拍罗晋鹏紧绷的手,笑得如玩笑一般地道:“别急,我还不至于把自己买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别做傻事。”罗晋鹏看见自己的手握在小夏的手腕上,如触电一般闪开,姗姗地说。

“呵呵,没事。”小夏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

“我总要为弘文争取一下,不然别说弘文,就连我都不甘心。帮我找韩夫子的住所,我想去拜会一下,分寸会拿捏好的。”小夏看着罗晋鹏恢复正常,才开口。

“我陪你一起!”罗晋鹏脱口而出。

“不,你不要扯上关系,我总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无论成不成,都好在仅仅是弘文,若是加上你,平白的就多卖了一个出去。”小夏摇头。

罗晋鹏看了小夏好一会儿,才点头,说“好。”

一直到小夏走出书房,罗晋鹏都没有问出一直的疑问:你是不是与韩夫子认识?大多时候他是太了解小夏了,越是逼问越是会拉开彼此的距离。也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可是不知为何,在当初看见韩夫子对小夏说话的时候,分明看见夫子眼中的一抹兴奋,自己太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就如看见猎物一般,又怎么能不担心,怎能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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