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灯笼亮着,灯笼上六个大字也在光:八仙船,胭脂海。

而第三日,周志刚虽依然派人寻找,但所有搜寻之人,都只是四散在江边游荡罢了。

萧十一郎看了眼那人消失的方向,冷静道:“你先回去,我去查看一二。”

杜吟下意识盯着萧十一郎,勉强笑道:“谢师叔知道前辈如此牵挂他,一定会很欣慰的。”

此时出现在官道上的,大多也是江湖中人。江湖男子大多好酒、好吃、好色。陶醉地闻着香味,下意识喝了口酒水。但很快又现口中酒味与那香醇极端不符,便“噗”地尽数喷出,满面尴尬。

瞧见风四娘,也便会想起那一晚上生的事情。

爱着连城璧的心。

李红缨颔道:“不错。”

地室由扇梨木所做的门紧紧锁着。萧十一郎一脚踹开大门,瞧见满脸惊诧的轩辕三成。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镇定、温柔,一点起伏都没有。但听到这个声音,萧十一郎却更觉心如刀割。

冰冰看着萧十一郎,目光温柔。她说:“没有关系。‘白杨绿柳’那两位老人,一定也在附近。”

哪怕天底下从没有连城璧这个人,他也不爱风四娘!

连城璧微叹了口气。他转头直视萧十一郎,微笑道:“倒叫兄台看笑话了。看你对冰冰姑娘倒是十分的好,不过且听在下一句,你若是喜欢她,可千万宠不得。有朝一日若将她宠上了天……她仗着你喜欢,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叫你追悔莫及的事情来。”

吃、嫖、赌,本已是男人最爱。若能在“外”里赢个几千几万两银子,再右转上画舫搂个花魁美美睡上一觉……岂非已世间男人们心目中的极乐之事?

他若真的高兴,岂非疯了?

近来真是累了。

作为流言正中心人物,风四娘表示毫无压力。而后她淡然接受杨开泰,决意成亲。

萧十一郎双眼陡然一亮。

他感觉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时已近寅。已偏西向的阳光洒在萧十一郎半边身上,还有些许的温暖。

他只是想到了四年前。

而惯穿一身绿袍的老人道:“我们没有见教。”

他以为终于能豪赌一场了。

雷雨撕心裂肺惨叫起来。但又是一阵剧痛,舌头一凉,满口鲜血,他却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只要是男人,知道自己在意的人吃他的醋,总会十分高兴的。

任何一个能迷惑男人的女人,通常也会比男人更加了解他们。她一眼就看得出连城璧并不喜欢她这样的女人,所以她只是微垂下眼,不卑不吭道:“我家公子已知连少醒了,便特命贱妾素素来待侯连少。”

小公子嫣然一笑道:“我当然怕死,怕的要死。”

沈璧君与连城璧之间,亦是如此。

但也许他们之间,存在的从来不是距离。

更何况他只要一想到连城璧,心中就万分柔软。就连这难喝的酒,也变得甘甜起来。

世人之于萧十一郎有诸多误解。以为他凶恶狠戾、无恶不作,但其实萧十一郎心中之于善恶清明,为人处事亦很有原则;也有传言说他蓬头历齿,有七分像鬼,但其实他也只是一个长相平凡的青年,唯有一双比之世人都清澈明亮的眼睛。

司徒中平紧紧盯着连城璧,像是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许端倪:“大盗萧十一郎若真是被人冤枉,我等不仅不能就此离开,更应想办法帮他洗刷冤屈才是。”

面前少年应了一声,神色一片淡漠。

此时萧十一郎便静静伏在连城璧身上。他并无其余动作,只是那般痴痴看着他。

山谷四季如春,略是凉爽。如果连城璧不走,萧十一郎大抵会忘记谷外斗转星移,已是寒冬飒飒。

“……”

一切回忆中场景就好像他曾做过的一个梦。

唯独,忘了萧十一郎。

连城璧,你……又是何必?

小公子像是被噎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上上上次是你拖住了我的脚步,连城璧才能赶上救她;上上次是你划了一刀,连城璧才能安然脱身;上一次你救了她,她不仅什么感激的话都不说,反而被柳永南就骗走了;这一次你还要救她,难道就不怕再次徒劳无获?”

沈璧君张了张口。但她看青年那般不耐表情,便不再问了。

七年后自沈家废墟走出的连城璧,一贯不染纤尘的青衫虽沾满鲜血污秽破碎不堪,却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便是先天无极门掌门人,赵无极。

小公子眸光一闪,很快又叹了口气,无奈道:“虽然你说的很对,尊夫人看着也挺可怜,但我还是不能放了她。”

也许他喜欢的,只是那个为了心中骄傲在大雨中走了一个时辰,浑身被冷水尽头的狼狈少年,是对着他厌恶说不喜吃鱼而饿了整整一日,抑或是能握着他的手轻易入睡的人。

他们已经喝下第二杯茶,连城璧正准备命人上第三杯。

司空曙被杀一事自然反响自然极大。尤其是这一天反复被提起的割鹿刀、萧十一郎等词,更叫沈家陷入微妙的沉默。

连城璧轻笑道:“十一不懂么?”

小公子叹息道:“亏你们还有眼睛,怎么没有看到萧十一郎呢?方才岂非明明是萧十一郎一刀将司空曙的脑袋砍了下来,他用的岂非正是‘割鹿刀’!”

他已经看出来,那人才是领头的。

沈太君的眼睛像是忽然变得年轻了。她的目光闪动道:”刀丢了是吗?”

连城璧敛眸,轻叹一声:“你是我这一生唯一负了的女子,璧君。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一瞬间,仿佛他们也要逐鹿中原!

连城璧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