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树林,却是诡异的宁静。

十一个月前,萧十一郎潜入点苍派,刺瞎谢天石双眼后绝尘而去。而后一月,谢天石交出掌门之位,自此绝迹武林。

二十年份的绍兴花雕啊。

瞧见杨开泰,也便知晓一旁女人,定是风四娘。

概因他心中还藏着一条毒蛇。怀疑也好,嫉妒也罢,都在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连城璧握着茶杯,笑意淡雅:“说起来,想必两位应该也是听闻江湖传言,是以来到杭州?”

他将木柴搬开,果然是条地道的入口,显然便是个地室入口。

连城璧微微眯起眼:“你想要我骂你什么?”

昔日冰冰求他带走她,便是保她安全。他答应过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却想不到今日要食言了。

也许……但至少有一样,决计相同。

风四娘哆哆嗦嗦,一把挥开连城璧的手,脸色白的愈彻底。

黄昏之后,本来就是人最想花钱的时候。因为白日里兢兢业业工作那么久,那么辛苦,若晚上还不能潇洒一回,人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但连城璧又岂会真的高兴?

连城璧压下心中惊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这些推断本无大误,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人物——风四娘。

连城璧一笑:“此事若成,让你在‘上’面,又何妨。”

萧十一郎这一辈子都不会去听这样的话。但这两个字落在他耳里,他却果真不动了。

他豁然转身,死死盯着泰阿手中的那一把刀,但那几乎转身即逝,视线之中唯有泰阿背影。

萧十一郎曾也想将来会这般得意洋洋地娶一个女人,但这个愿望早已如烟消云散。

那惯穿一身朱衣的老人道:“我们又能有什么见教?”

这个天下!

他只觉右脸一热,视野莫名怪异。而后才是一阵锥心之痛,却是小刻刀已挑出了他的右眼!

萧十一郎眸中暗沉,忍不住握着连城璧的下颚,抬吻了过去。他吻得很认真,十分情深。

这是一个很能魅惑男人心的女人。

沈璧君泪已流下来了:“住口!像你这种没心的人竟也怕死?”

而感情二字但凡牵涉家族利益,便永远不可能单纯无垢。

沈璧君只能站在厅中上,微微扬起笑容,温婉而矜持。她看着她的夫君一步步走近,好像这便消除了两个多月的距离。

喝过无垢山庄的烈酒,再来喝平凡小客栈的酒,只觉淡而无味。但好在萧十一郎是个很能将就的人,此时喝些劣酒,也并无不可。

四下万籁俱寂,两人也沉默无语。连城璧支着下颚,慵懒凝视萧十一郎喝酒的模样。

他一直在等一个人说这句话,也终于被他等到了!

面前车帘并未放下,连城璧甚至清晰见得来时脚印。他思索片刻,轻笑了声,淡道:“便留下三人守着这个山谷,莫要叫人打扰。”

萧十一郎更是各中典范。

夜深了。

他搓了搓下巴,嘿嘿一笑:“待我饿极饿晕了,便将十一整个拆了吃下。”

这等大起大落之后,一切都回归平静。他开始觉得……不真实。

他试探过许多次,终于确定,连城璧还记得自己名字,记得无垢山庄,记得一切一切……记得沈璧君。

他看着连城璧决绝的面色,听着他疯乱的心跳声——不知为何,竟有独立于世的安宁与柔情。

萧十一郎指的,自然是司空曙一事。

萧十一郎的声音又冷了一分:“我不知道。”

七年前铜椰岛之战,海灵子一战成名。

此时客栈之中陪着小公子的人,其实还有另一个人。

连城璧笑容不变,认真道:“你想不到的,还有许多。”

抑或不可否认,他也看不懂自己的心。

海灵子屠啸天静静饮茶,心中五味陈杂。

这个时候,人们通常睡得最熟,抑或是警惕最低。

萧十一郎没有丝毫的惊异。他只是深深看着连城璧,语气冷淡:“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要这把刀。”

屠啸天、海灵子面面相觑,说不出话了。

连城璧面色沉凝,几乎是一瞬不瞬凝视除此之外的那第四人。

赵无极叹了口气道:“他们的确无颜来见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