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干干净净,唯独地上零星散落着未融化完的雪。

萧十一郎低着头,万念俱灰。

她笑得很开心,亦足够动人。但奇怪的是,萧十一郎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却仿佛有怜悯之意。

他们相识那么多年,经历那么多事,还有那么多次昏灯下的苦酒深谈,他难道真的连一点都看不出?

难道这一年时间,他已转而爱上风四娘了?

但它并不是书院,更非饭馆、酒馆,反而是一家赌坊。

一经这般流传,江湖人也觉得这架马车,就好像夹着尾巴的落水狗,是狼狈逃出大明的。

他闭眼,仔细嗅了嗅。但那一抹幽香便恍如错觉,再循不得。

此时连城璧已入玩偶山庄,而沈家保持缄默,放任不顾。

连城璧止住了笑。他认真凝视萧十一郎,眼中柔情都要滴出水来了:“我期待还来不及,又怎会不高兴?”

此时他这般醒来,恍惚间就以为回到了那邋遢且迷茫的生活。

泰阿他已见过多次,多次皆是相看两生厌。但这一次,萧十一郎的目光却不由自主放在了泰阿怀里的那把刀身上。

无论这队伍里有多少人,总有两个地方无可忽略。

因为面前站了两个人。

抑决无人知晓,他见到连城璧的第一眼究竟是何等的兴奋与期待。

第三招,萧十一郎震碎他的胸膛。

连城璧笑了起来。他笑声温柔,却并不愉悦。他的手一点点向上抚过,就是绕过敏感灼热地带,不予疏解。

虽然他喝不出茶水的味道,但仅凭清香余韵,便可知这一杯茶中下得功夫,决不会小。

沈璧君还没有脱困,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惧怕。所以他忽然使出全部力气,猛然扑向小公子。

沈老太君道:“你走罢。此后不论璧君是死是活,都与连家无关,更与你连城璧无关!”

但她却并没有这样做。

三日前他告别连城璧,而后马不停蹄,终于赶到了这一家客栈。

八年之后,依然是他一坛,连城璧三碗。

司徒中平又道:“你我既然自命为侠义之辈,做的事就不能违背了这‘侠义’二字,宁可放过一千个恶徒,也绝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

水即将开了,已出“咕嘟”声。

连城璧懂,便不再逼萧十一郎。

鸽肉很香,酒却是涩的。

连城璧甩竿,轻笑:“挑食才好啊。你看那些不挑食的鱼,很快便要入了十一肚中了。”

半晌,恍若尴尬咳嗽一声,转身去寻衣物。

萧十一郎忍了又忍,终于再一次轻声道:“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他已义无反顾!

萧十一郎嗤笑一声:“拿了你的头,我一样能澄清。”

沈璧君不动。她将目光放到眼前的这一碗米粥上,肚子已抗议般出些微响动。她闻着香味,吞了口口水。

视线之中渐渐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纵然浑身狼狈,也不减他一如行径水墨长廊的风采。

小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明所以叹了口气。

小公子声音又欢快了一些:“对极了!”

萧十一郎豁然对上他的眼,面上这才露出浓厚的惘然。

论家教礼仪,海灵子与屠啸天自然是比不上连城璧。只是他们两人成为大侠久矣,有些东西耳濡目染,自然也便会了。

连城璧瞧着她眼中的执着认真,眸光略黯了黯:“也许很快江湖便要太平了。再过几日,便回去无垢山庄罢。”

连城璧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林中飘散远荡,惊起飞鸟无数。他笑了良久,才缓缓敛下了笑容,从容道:“要!”

小公子展颜笑道:“那又是谁杀的呢?”

连城璧轻轻吐出一口气,握住对方送到手中的手,目光掠过树杈,看向四人。他的眸中迅闪过异色——因为倒在前面的人,赫然便是独臂鹰王!

沈太君笑道:"没关系来迟了总比不来的好是吗?”

连城璧目光闪过一丝诧异:“璧君想要孩子?”

徐夫人并非是个女人。他只不过姓“徐”,名“夫人”。荆柯刺秦王所用的剑,就是出自徐夫人之手的。

沈璧君柳眉微蹙。

她静静站在台上,看这暗夜下的优雅山庄。她沾了一身夜露,甚至浑身僵冷,亦不无所谓。

他几乎是整日眼中含笑,甚至连泰阿废话都只是温柔得凝视于他。叫习惯连城璧面无表情的泰阿,毛骨悚然。

只能醉心于她的美。

酒要饮,大口大口得饮;茶却要品,小口小口得品。

连续好几日的梦。连城璧看的久了,也开始觉得心中莫名惆怅。

萧十一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烈酒。”

不到半个时辰,萧十一郎便回来了。

连城璧被他握着手,便坐到床头,与他肩并肩靠着:“呵,有点。”

萧十一郎失魂落魄垂下眼。

连城璧笑了笑,顺着肩膀将重量全部交给他:“十一,割鹿刀是你弄丢的,就由你去找回来。”

萧十一郎低低“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