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匈奴营帐中果然搜出不少可吃东西,但自然不可能每名士卒都分得到,仍有部分士卒照例得啃自己粗面饼。

堪堪委地帐帘骤然被撞开,一道人影就地翻滚而出,正是子青死死抱着扎西姆,将她尽力护在怀中。

“不能吧……”

深吸口气,子青翻身上马,朝易烨飞快道:“我去看看有没有人受伤!”说罢便轻叱一声,马匹朝着火海方向奔了出去。

赵钟汶自马背探过身子夺下水囊,叮嘱他道:“少喝点水,要不然面饼在肚子里头胀起来,可是会死人。”

子青望了他一眼,问道:“你也是来托我哥写信牍吧。”

“了不起呀你!”易烨笑道,另把一捆箭矢放入他箭箙之中,“再来!说不定,祖宗保佑,待会还能射中。”

接过羊拐骨,缔素笑着揣入怀中,转向赵钟汶唤道:“老大!”

听他话中似乎另有其意,卫青疑惑问道:“难道,你也认得墨家人?”

易烨皱眉道:“青儿……”

“那当然,我不想这些歪点子,老大怎么办?他就是浑身是铁,能打几个钉!”易烨悠悠呼出口气,“见识了他娘亲,我觉得我娘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尘。”

“这个好看!”阿曼夸道,“一看就知道人也好。”

“嗯。”子青放下衣袖同时已擦干泪水,强自平静道:“……我没事。”

缔素气恼,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自捡了处地方躺下。

阿曼闻言,双目微微眯起:“什么用场?”他敏锐地想到自己身份,被胁迫楼兰,以及那些不似亲人亲人们。

脖颈上伤口还微微渗着血丝,日磾朝他们笑了笑。

阿曼看着他,眼底透着些许诧异,怔了一瞬,随即将他扶上马背,正坐在子青身后。他自己也随即翻身上了匹枣红马。两匹马破开雪雾,直冲了出去。

“嗯?”

本就感激子青让孩子退热,加上看见她对孩子甚是尽心,扎西姆对她极为感激,当下便脱下自己羊皮手衣递过去,轻声道:“戴上吧,这里比不得你们中原,会冻煞人。”

“想喝水么?我给你倒去。”

日磾又是深鞠一躬,复看了阿曼,方才翻身上马,沿着来路驰回。

子青面露难色,此事确是更不好对缔素解释。

阿曼孩子气般地笑道:“……我想和你在一块儿。”

“你们两个,过来!”

这夜,众人也总算不必再席地而睡,霍去病自是单独一间屋子,剩下人分成两间,无论军阶,皆睡大通铺。

这样舞蹈完全乎了子青平素所知所闻。

才一小会儿,他便能感觉到所刨出沙子便带着些许湿气,再往下刨出,便有水开始渗出,再刨得几下,猛地将匕往下一插,竟有一股水柱直冲出来,水花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他声音是如此之大,几乎把所有人都吵醒了。霍去病半坐在沙地上,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赵破奴呆立良久才蹲下身子想取下谭怀中那对鱼形玉佩。

一来一去,两匹马儿在疾驰之中擦肩而过,她在余光中看见谭智背后插着一把刀柄。

酒在腹中暖烘烘感觉已比刚才舒服得多霍去病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是一点小毛病天冷了偶尔会犯也就是咳两声没什么大不了。”

兔子好了!

谭智边道,边好心地替缔素拍背,他的手劲也不轻,拍得缔素踉跄一下,几乎栽到甲板上,幸而子青及时托住,将缔素扶到旁边坐下。

缔素讪讪缩回手,赔笑道:“好像是我看错了,是毛打了结,不是虫子。”

“什么事?非得大半夜地溜过来。”看见缔素面上尚存兴奋的笑意,易烨开始后悔,他意识到不会是什么大事。

卫青、霍去病、骈宇骞三人在旁坐下。不一会儿,花白胡子就把豆花端了上来,骈宇骞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招呼他们道:“虽然是小东西,不过这老头子在这条街上做了十几年的豆花,很有些名气,你们不妨尝尝。”

“手废了?!”

不远处一士卒手持长戟,势气磅礴,逼得对手在地上打了好几滚……霍去病心中咯噔一下,乍然想起那日雨夜中的一幕——

缔素鬼鬼祟祟凑过去,在她耳边问道:“我那件襦衣,扯得都快烂了,将军有没有提到我?”

“第一日我就认出你了。”刑医长面上一副他们都是傻子的表情,斜着眼看他们,“我还想让你来当药童,不过可惜将军不允。”

霍去病歪头瞥了她一眼,目光让人瞧不出思绪来。子青只低眉垂目地作待命状,波澜不惊。

“都挺好的。”子青笑了笑,虽然不甚自在,却未躲开,依旧柔顺地像六年前的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