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望了他一眼,问道:“你也是来托我哥写信牍吧。”

刘彻扯掉围在脖颈上貂绒暖脖,丢给旁边内侍,任凭清冷空气沿着脖颈直透入体内,低低道:“雪终于融了……去!八百里加急,替朕把去病召回来!”

接过羊拐骨,缔素笑着揣入怀中,转向赵钟汶唤道:“老大!”

“李广军中曾经有一人,名唤秦鼎,听说他就是墨者,一直助李广守城多年。”

易烨皱眉道:“青儿……”

“后来呢?她们现下住哪里?”子青皱眉道。

“这个好看!”阿曼夸道,“一看就知道人也好。”

“别叫我!我不认得你!”

缔素气恼,却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自捡了处地方躺下。

“你,和我们回去么?”身后有人问道。

脖颈上伤口还微微渗着血丝,日磾朝他们笑了笑。

“别过来,否则就杀了他!”

“嗯?”

子青屈膝坐在地上,半靠在床边,合目休息,婴孩就在身旁床上睡着,只要婴孩有稍许动弹,或是呼吸不顺,她立时便起身探查。扎西姆也在床上半靠着,同样担忧着孩子。因怕炭气熏着孩子,帐内取暖火盆放得离床较远,日磾和阿曼就围在火盆旁,沉默着笼着手。

“想喝水么?我给你倒去。”

霍去病也甚是为难,此时他们乔装改扮深入匈奴腹地,与匈奴人愈少接近愈好,可眼下匈奴人找上门来,为得又是此等事情。答应救治,若婴孩出了意外,这笔账多半是要算到他们头上;不答应救治,只怕当下就会惹恼匈奴人,麻烦立时就到。

子青面露难色,此事确是更不好对缔素解释。

“回到匈奴,一切如故,或者说是变本加厉,要逃也更不容易了。我整整花了七年,才寻到机会又逃了出来。那时我知道父王已经死了,叔父也容不下我,这次我没再回匈奴,我去了汉朝,找我王兄。”

“你们两个,过来!”

尽管只是传说,子青还是不仅有些伤感。

这样舞蹈完全乎了子青平素所知所闻。

临行前,缔素朝着东方,谭智长眠地方,跪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抹了眼泪上马。阿曼被扔在骆驼背上,晃晃悠悠,照旧是一脸淡然无谓。驼队中,换作是霍去病开路,赵破奴负责押后,伯颜居中策应。

他声音是如此之大,几乎把所有人都吵醒了。霍去病半坐在沙地上,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赵破奴忍住泪替谭擦干净脸面又替将也梳了梳

一来一去,两匹马儿在疾驰之中擦肩而过,她在余光中看见谭智背后插着一把刀柄。

不知他有何命令子青侧头看了他一眼月光洒下来不知是由于饮酒还是咳嗽关系他脸苍白中透着些许潮红神情倒是同寻常一般。

兔子好了!

“要不说你贱呢,没匈奴人追在屁股后头,你就不会过日子了。”霍去病踹完他,复坐回去,笑道:“老赵,每天早晚照着饭点揍他,省得这小子皮痒痒。”

缔素讪讪缩回手,赔笑道:“好像是我看错了,是毛打了结,不是虫子。”

子青一惊。

卫青、霍去病、骈宇骞三人在旁坐下。不一会儿,花白胡子就把豆花端了上来,骈宇骞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招呼他们道:“虽然是小东西,不过这老头子在这条街上做了十几年的豆花,很有些名气,你们不妨尝尝。”

“四年前,我麾下曾有一人,相貌不奇,双手却善舞长铩,屡立战功……”

不远处一士卒手持长戟,势气磅礴,逼得对手在地上打了好几滚……霍去病心中咯噔一下,乍然想起那日雨夜中的一幕——

“不是不是,压根没花钱,也和蒙校尉没关系。”易烨笑道,指了指子青,“这是她从将军那里借来的,要不怎么说祖宗保佑呢。”

“第一日我就认出你了。”刑医长面上一副他们都是傻子的表情,斜着眼看他们,“我还想让你来当药童,不过可惜将军不允。”

“脱衣袍,下来蹴鞠!”他往前踏一步,毫无预兆而自然而然地揽上子青的肩膀,笑出一副心无挂碍的模样,朝李敢道,“在京城就听人说起李三公子脚法甚佳,可惜一直也没机会和你切磋一番。”

“都挺好的。”子青笑了笑,虽然不甚自在,却未躲开,依旧柔顺地像六年前的小女娃。

子青进帐,霍去病便将昨夜问李敢的话又问了她一遍。旧事不愿再提,子青也说的极简单,只说两家是故交,故而认得李敢。

子青打断他的话,直直看着他:“我是今年年初入的伍。”

子青一击不中,跌落在地,打了个滚站起,眼角瞥见易烨身影消失在雨幕之后,心下稍宽。

霍去病眯眼半晌,忽道:“上回在河边,明明是你救了缔素,为何要让他冒你的功?”

另外两支箭便如同约好了一般,齐齐射入雕儿的两肋,那雕儿甚是骁勇,勉力扑腾着翅膀,挣扎欲飞,终是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

瞧他与徐大铁欢欢喜喜地出营去,这份简单且谦卑的满足感传染着子青等人。子青怔然望着天际,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天空愈显得高远澄清,几簇薄云浮在其上,偶尔可见南归的大雁列队飞过,水墨画般让人心生安详倦怠。

立秋之后,下过几阵秋雨,天气也慢慢转凉,操练却是愈密集,且霍去病常常让全军带上一、两日干粮,沿着边境线一路驰骋,在外两、三日才返回来。有一两次遇上入境打秋风的匈奴人,便一举歼灭,可惜都是小股匈奴人,往往后面的人还不知道生何事,便已经被先头军斩杀殆尽。

易烨停了一瞬,自言自语道:“可惜公孙翼不是咱们这曲的,不然将来他肯定也有求到咱们的时候,不至于对你下这般重手。”

略住了脚步,霍去病淡淡道:“按律当斩……”

“老大还不知道这事吧?”

屋内升腾的袅袅水汽,间或响起的水声,易烨听了一会儿,竟不自觉地有些心猿意马,用力拧了下自己胳膊,忙在案前坐下,自拿了记录士卒病况的竹简来整理,将心神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