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曼看了眼日磾。

子青果然自他身旁走开,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便已疾步行至日磾身后,匕寒光一现,紧紧逼在日磾脖颈之上,沉声道:“谁都别动……阿曼,你快去牵马!”

子青没有丝毫侍弄婴孩经验,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也舒了口气。

&1t;8&[o]{o}(小)『说』网7788xiaoshuo

“你别急。”

日磾打量了下霍去病,客套道:“原来你和汉朝商旅在一块,难怪上回有人说在大漠里看见过你。”

“缔素。”

霍去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阿曼明明是被自己揭了老底,没法子只得和盘托出,偏偏要说自己仿佛是个闲杂人等一般,当真是爱面子。

缔素索性扑到他身上,一通乱摇:“起来起来起来……”他凑到阿曼脑袋旁边,忽得腔调一变,学出高不识声音来,“别闹!你个兔崽子!”

“这是什么鸟?”她问。

鼓声突转急促,阿曼随着鼓点舞动起来,举手投足间,让人完全无法转开目光。

“禀将军,他说他不是汉朝人,看相貌应是西域那边人。真名他没说,只说可以唤他阿曼。当刀客是为了讨口饭吃。”子青把自己所知道原原本本全说了。

近处,一匹睡醒骆驼也慢慢悠悠地站起来,摇头晃脑地从鼻孔里喷气。

颜身后低低禀道:开始我敢拔怕顶过去可想到喉哽咽着再说下去。

霍去病与赵破奴就着地图指指划划,半晌,他抬头欲命人笔墨伺候,近旁却半个可差遣人都没有。再望去,那个原该当他贴身小厮人正半跪在地,险险托着马脚,让人看了有些心惊,就怕那马骤然踢一脚。

“治寒药材是备了我可以去煎碗汤药。”

伯颜硬把浩然按坐下来,打了个噤声手势,朝霍去病一指:你有点眼力不,别吵着将军坐着,看着火!

顿了一会儿,西中郎将伯颜颦眉问道:“将军,咱们扮成商旅,必然行动缓慢,此番又是深入匈奴腹地,若遇上匈奴人劫货怎么办?”

“早说啊你,饿我们这半日。”

“老大若是还缺钱,就把收着的那几件新袍子也一并给他吧,多少也能折些钱两。”

霍去病笑道:“我也记得你当年双手双铩,有万夫莫当之勇。”

两人打马出营,一路西行。

她平素极温和,但一旦坚持某件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拽不回来。易烨暗叹口气,又道:“剩下的衣服和靴子,你总是该穿吧?摆着也是浪费。”

翌日,校场上。

子青堪堪开口,便听见刑医长道:“当然认得了,她以为她改了个名字,我就认不出她来了!”

“早些赶回来,因为午后就得启程回去,”李敢答了两句,便不由自主侧头去看子青,后者低眉垂眼,默不作声地看着地上沙砾。

铺内的花白胡子抬眼一扫,微楞了下,端详李敢子青片刻,恍然笑起来:“这不是李家的三公子吗?还有她,叫什么来着?……长大了,都长大了,这都多少年了!”

“将军!”

李敢看着子青,眼中欣喜之意最是明显不过,转向霍去病道:“此番若非将军,我岂能找到阿原,这点伤又算什么。”

“青儿!”易烨腿还是有些软,仍硬撑在她身旁。

子青沉默了一瞬,平平道:“我们俩,谁射中那雕都是一样的。”

似乎每一阵秋风卷过时,草上的翠色便要减分颜色,不知不觉间显出憔损的枯黄来。原还在天边的云缓缓压了过来,苍穹间阴阴沉沉,风一阵一阵地刮过。子青便隐在青黄之中,听着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儿鸣叫,双目虽未曾离开过天上的雕儿,思绪却是飘飘忽忽,难以集中……

“哥,这是要做什么?”她不解问道。

“我虽无男风之好,但想这也原该同男女一样,讲究个你情我愿。你有同好之人便罢了,若是没有,也莫去硬来。”

为了让她分神,易烨随口问道:“上回你不是能制住公孙翼么?怎么这回被他打成这样?”

“诺。”

徐大铁摇头:“没有,他们说俺身上没钱两,就是让俺出去,俺也到不了家。”

易烨盯了她半晌,方才无奈叹口气,心知她是决计不愿说真话了,指了指墙角的木桶道:“热水有现成的,你到桶里洗洗吧。”

高不识摇头遗憾道:“他似乎早已不在李广军中,我虽打听过,却无半分消息,这么多年都未再听说过此人。”

此时暮色渐沉,林中光线消逝地飞快,霍去病听着赵破奴絮絮叨叨,心不在焉地往火堆里添着枯枝,余光瞥见子青已卸下甲,襦衣宽大,愈显得身形单薄,只是背脊却挺得笔直,静静立于于暮色中,便像是林中的一株幼树般。

霍去病牵着马,越过他,边前行边问道:“将来到了大漠里,你可有把握?”

虽知道他也只能听令行事,缔素还是不解气,拿着鼓槌一通乱敲。子青坐在地上,低头脱靴子,把里面的水倒出来,她知道缔素不会真伤了徐大铁,倒也不去拦。

缔素对易烨的话不以为然,道:“就蒙校尉那人,他能白白挨那四十棍,我看他是把这笔账全记在我们头上。现下他躲在帐里,指不定怎么咬牙切齿想着怎么整治我们。”

缔素满不在乎地顶了回来。

五里坡将近,远远便听见那边传来的欢腾笑闹,一大群人围着,叫好喝彩之声,惊叫遗憾之声,夹杂着牛杂汤的香味。

“怕什么,外头都这么说。铁子,走!”缔素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一夹马肚,一溜烟跑远了。徐大铁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