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本以打定主意不理会他的郑泰,在听到夫人二字时瞬间飞红了小脸,又羞又恼地跺脚:“你——你胡说什么呀?”

他爹亲早逝,之后母亲再未聘娶,却并不是像其他准备独身一辈子的长辈那样,此后便将所有的情感与关爱投注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姬云飞没有。承载伴侣早逝的姬云飞寄托的,是权势。

“两人尚且艰难,何况三人、甚至更多……一家人在一起,不就讲个团圆美满,和和气气么?若是天天吵闹,每天一睁眼就是烦心事,那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梁修竹轻轻叹了口气,将小弟冰凉的手包在掌中,看着小脸白,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的弟弟许久,才慢慢坐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而纪雨笙犹自不明就里:“姐姐?”

这时,侍从正好端着酸梅汤进来了。梁修竹伸手接过,淡淡道了声辛苦,似是不经意地说道:“窗上那枝花先放着,待花落尽了再打理。”

当下听到皇上垂询,太子出列,躬身为礼,道:“治理河渠乃国之大事,儿臣学识疏浅,虽有些许浅陋见识,却终是纸上谈兵。”

说完他才惊觉这话不对,偷眼看姬扬脸色时,姬扬果然神色略沉了几分。

梁嘉楠怯怯跟在她后面。心中惴惴。他从未见过便宜老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赶到,还一出手就是那样大地礼,话里有隐有求解之意。将今日生的事情在心头滚了一遍,一时又觉十分懊恼。

“岳母!”张小姐见机得快,忙止住了郑母气愤之下将要脱口而出的训斥。对于今日这出闹剧,她已有了几分头绪。十有,罪魁祸就该着落在这位梁小公子身上。但他虽然顽劣,他姐姐却是先阳县尹,母亲又是卫尉。国家倚仗地将军。并不是她们可以得罪的人。

李小姐脸色青白交加,气得额上青筋暴现。要看书就到anshu1ou看书。待郑母话音一落。她便冲上来拽住郑母:“你那日回绝了我,两日后不是又使人来说亲的么?不单交换了庚贴,还留了令郎的一枚银锁作为表记。这些可都还在我家好好放着,你现在跟我去看!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乱讲!我有礼单为证!”

吉时刚到,花轿便往这边款款而来。八人抬起的轿子花团锦簇,好一派喜气洋洋。听着客人们连连恭喜,郑母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皱着眉斥道:“快砍了重练——不对,是退了重做。”

梁修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拉过一床薄毯,轻手轻脚为她盖好,微微一笑,转身出去了。

正当梁嘉楠盘算着要不要灌输郑泰一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裳的道理,让郑泰先将这件衣裳拿给他挡挡羞——天可怜见,他已然裸奔了十几年了——的时候,摸着还没长胡子的下巴打了个转,却正对上郑泰写满无助的双眼,顿时心里一叹——

如此差别对比下,梁嘉楠决定暂且咽下今日之气。扔下几句“我们还有事你们慢聊”之类的场面话后,他用力将仍然沉浸在某人风华之下而呆失神的郑泰拖走。

这天,拿起信一溜小跑躲回屋里的梁嘉楠还没等坐到凳子上,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读起来。

而就在皇上点头下旨,梁修竹拿到任令打点行李准备上路时,又再次爆出了新闻。

梁嘉楠这口气从年中憋到年尾,当年末他随梁修竹一道回皇教述职兼休假时,见了许天衣仍是不理不踩,并退避三舍,随时警惕地保持与这位阶级敌人一米以上的距离。

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学馆,准备回家。这时,有个脸盘圆圆,眼睛圆圆,皮肤嫩得一掐就出水的少年东张西望了半天,拉住先出来的人问道:“你看见梁哥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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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绞尽脑汁找借口挽留自己的梁嘉楠,姬扬心头温暖,笑着拍拍他的肩:“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若有机会,你也可以到宇国来找我,届时我一定倒履相迎。”

“读书怎么会无聊呢读书最是有趣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栗书是人类的好朋友是进步的阶梯是通往知识的桥梁是中华民族的宝库我一定会好好读书!”见风势不对,在便宜老妈布置下功课来之前,梁嘉楠当即立断地脚底抹油溜了。

行到城门处时,梁无射忽然停下了脚步。要看书就到anshu1ou看书。

听到她提醒,皇上脸色稍霁:“这还是卿家你提醒我的。”语意中颇有嘉许之意,梁无射脸上却并不见骄矜倨功之色。

半晌,太子收起思索的神情,向他说道:“天冬,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在因四处碰壁而渐渐对自己的传教失去信心的时候,梁嘉楠竟然能遇到姬扬,高山流水两相契合,怎能让他不看重这位朋友?

纪允然哽咽着,紧紧抱住她,似乎是想用这样的力道给予她安慰。

“小弟还不饿、不想吃吗?那就再等一会儿吧。”梁修竹一反常态地没有哄劝他吃饭,看来也是心事重重。

“风波?”姬扬冷笑,“做都做下了,还怕被人说么?”

自宫中来的不但有太医,还有闻讯一并赶来的皇上。

梁嘉楠愣愣看着纪允然的侧影,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自始至终,她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

不单是梁修竹,一旁的姜承昶与纪允然也是心惊不已。在姜承昶眼中,素来不大看得上这位多方拉拢讨好、四面玲珑的皇舅。只觉得他不好生呆在侯府享清福,而以男子之身到处奔走,实在不像话。而他的女儿、自己的表妹姜承宜又是个木讷到极点、全无趣味又懦弱的性子,毫无可用之处。

“能为大人做事,是我的荣幸。”他小声说道。

太子轻声一笑,眼波在梁嘉楠身上打了个转:“确是有要事。”

太子轻叹一声,状似遗憾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听他用羡慕的口气说起自己,姬扬不由苦笑着纠正他的错误想法:“我还只是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登基。况且,就算登基之后,我也不过只能颁布政令罢了。真正执掌政事的,是我的——”

再看看她身后虎视眈眈的少年,梁嘉楠明白了。

“记住要用同色暗纹的,否则人家要以为我穿了两件中衣。”

“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宴会罢了。他至多是想借此与宇国太子熟悉一下。毕竟,宇国太子年岁尚小,如果特意去拜访,未免招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