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主人是名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年,只见他身形虽还略显单薄,却已有挺拔出秀之姿。面目皎好,令人乍看之下只觉柔弱,再细看时,那双眸中闪动的慧黠与灵动的表情,却是灵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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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阳气最盛,宜行刑。

“可是——”

想起方才面圣的情形,梁无射微微苦笑。只是有所牵连,尚未有怀疑,皇上便护着长乐侯,下令不再细究。若真是把所有的事情摆上台面,只怕皇上大大震惊之余,立时就要为是护女儿还是护弟弟而苦恼起来吧。

待此事一了,一定要好好补偿她。她已经十六了,就加赐她一块封地吧。

正有些走神时,忽然听见太子唤道:“天冬。”

“那便麻烦许小姐了。”决明敛袖躬身,向她行了一礼,“外面之事,就全拜托您了。”

她熟知的,是那个高傲得从不悄辩解的殿下。一直以来,她都用崇敬的目光追随着她骄傲的身影。但现在,这份骄傲却是令她痛苦的根源。

爹。他在心中悄悄喊了一声,再没有以往那几分不甘心。

车驾抵达驿馆之后,姬扬也不等侍女来扶,便从车上跳下,大步往馆内走去……anshu1ou随手拦住一个侍从便问:“姬青在哪里?”

想起姜仰泽近日同宇国来使走得极近,姜承昶微微眯起了眼。

“虽然我确是在太子身旁,但是——”梁嘉楠急急说到这里,却忽然心中一阵清明,忙说道:“侯爷,其间并不只有小人接近过太子。”

“绝无半分虚假。”梁嘉楠答得底气实足。的确,他已将今日之事前前后后详详细细都说了一遍——不过,却略去了某些细节。要看书就到anshu1ou看书。

专注地看着面色灰败毫无知觉的太子,许天衣又痛又气,正暗自出神间,却听到前厅中传来一阵争执声。她修眉一蹙,向檐下的侍从道:“太子殿下正躺着,是谁如此无礼、在外大呼小叫?”

这时,那两人已然走到他们面前。为的那人劈头就是一句:“怎么叫你那么多声,你都不答应?”声音尚是青涩,语气却是满满的骄横。不是纪雨笙又是哪个?

“太子殿下不是向来疼爱幼弟吗?他别是仗着自己伴读的身份,硬凑了上去吧?”

梁嘉楠稍稍一想,笑了:“是啊,他们都围着那几位转呢,再说又同你不熟,没人陪你也是正常的。”

不要多想,那些都是女变男的家伙!是可以无视的天雷!只要不去看不去想,他们就是不存在的!

“不是吧?太子姐姐和大姐她们都没到呢。”小皇子说。

梁无射也不奇怪:“大约是枫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吧,我也是今日一早才收到的。”

不是号啕大哭,也没有悲愤控诉,甚至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只见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中涌出。瞬时间,秀气的脸庞便是一派梨花带雨,好不楚楚可怜。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脑,决明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便答道:“许家二老仍是闭门不出,除了时节下会去拜访几家较常走动的亲戚外,其余人等一概不见。”

“小楠,多谢你提醒。我想通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注定,那么我就不该认命,我将会拿到我该有的,从此不必再被人任意摆布。”姬扬紧紧握着他的手,郑重地说道。

姬青也知道这个借口并不高明,但在没有得到姬云飞的授意之前,有些事她不能向姬扬提起。况且,这是他国之事,姬扬知之无宜不说,以他的性子,还有可能露出什么来,反而引来不必要的变数。

“哪里有这么多?便是将天下五国的兵马都聚在一处,至多也只有二十万。而且,要这么多兵做什么?梁大人当时玄了三千精兵过去,半月之内便将南蛮收服,至今再未有叛乱。”

“如此,便劳烦你了。”姜承昶道过谢,命宫女与她同去太医院取药。

随着怒气冲冲的质问,一个墨蓝衣裳的人转出竹林,向这边走来。

“我这是带领你们走出邪路!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成何体统?男人不想着建功立业,为国为民,反而妖妖娆娆地打扮起来,实在是奇耻大辱!”

“你知道么……”他喃喃道:“她所说的话,我都记得,她做过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都知道,我都记得,但我不说……我不敢说。我怕一旦说出口,她会离我更远。如果不说,我便能把这些都当做是我的错觉,她不是这样的人……总有一天,她会转身回来抱住我……就像小时候一样……”

众人正忙着招呼使臣,他的动静并不大,所以除了身边几个人闻声回头之外,并没有引来别人注目。这让梁嘉楠更加恼火:穿越人不要说喝酒吟诗,就连走路吃饭都会招来别人“此子非凡人也”的赞叹,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透明?都大喊大叫了还是没人来捧场?

不出意外地,席间所坐的都是些女子。不过,与他近日所接触到的不同,都是些上了年纪的,有的甚至已是皱纹满面。梁嘉楠一想到今后就要同这些人周旋,头皮便是一阵麻。

“我家小弟闹起来顶得上别家两个的,幸好最近那股闹腾劲儿消了不少。想来该是入宫后心里明白过来了——嗯,说来谢谢你在宫里照顾他。”梁修竹微笑道。

那小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忍心,何况是梁修竹这个历来宝贝弟弟的姐姐。

半夏只当他年纪尚小,又曾听过他往日挑皮捣蛋的名头,也不觉得他举止突兀奇怪。况且,若说要教训他劝他收敛一些,这些事自有他的长辈在,轮不到自己管。是以只说了一句“又调皮了”,便不再追究。

不向外人?那是不是说,自己人就可以了呢?

“枫姑姑不让我在睡前吃点心。”小皇子一张粉嘟嘟的小脸皱成了小笼包状:“她说这样不好,我求了她好多次都没用。早前……早前我还为这事儿偷偷哭过,当然,现在没哭了。”小皇子烦恼地说道:“这是我最伤心的事情。”

被拒绝的姜承景似乎也不以为忤,仍旧微笑着:“那今日就不打扰宜姐姐了。”

但梁嘉楠却是个例外。

听到女孩未脱稚气的话语,她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极快地一闪而逝,快到连她自己也未能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