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听着他的话,微微点头“便秘可不见得死不了人,长此以往,你身子就架不住了。”

又说:“涛子,谢啦!”知道涛子肯定费了挺多心思。

张生虽然没听过几次这个声音,但也马上就想起来,是赵远。

“您瞧不起我是不是?非叫别的车?”涛子用力拍拍自己脑门,“张哥,我就是脾气爆,你别把我看成社会人成不?您是不是觉得,我是那什么,那个病毒?”摇晃着大脑袋,涛子显得对自己用词很满意,“对,你们文化人看着我们就是病毒。”

想想,张生心里也不觉恻然。

张生却慢慢眉头皱了起来,想起了老妈昨天给自己打来的越洋电话。

肌肉男走上两步,打量着众人,说:“听说你们有人飞镖玩的好?来,我见识见识!”说着话,掏出硕大的一根雪茄点燃,惬意的弹了几下烟灰。

张生心里暗笑,还赌着气呢,被自己逼着参加主持人的竞选,看来是恨透了自己。

酒吧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音乐,老派的欧洲酒吧风格,吧台上方吊着的一盏盏瓦灯散发着幽幽的夜光,令人感觉到历史的沧桑,显得格调十足。

“带大爷去做个血清检查。”张生吩咐秦玉霞。

潘牡丹咬了咬红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弄玄虚,反正自己也不懂。

张生笑着和他握手,看年龄差距和刘醒的态度,估计也不是亲妹夫,不知道从哪论起来沾上亲而已,不过方书记今天能叫他来,看来就是方书记眼里很亲厚的亲戚了。

周警长见张生肯跟着去,立时满脸堆笑:“那行,张院长真是通情达理。”心里松口气,这要人不跟着去,还真不知道接下来戏该怎么唱。

张生笑着拍拍李老三的手,又抬头道:“对了,秦姐,我行诊的房间跟总务说了吧,就在二楼,给我找一间,挂中医内四的牌子,主要中药治疗糖尿病及并发症吧,这是我主攻的科目,当然,一些疑难杂症,想看中医的,我都可以看看。”

潘牡丹呆了呆,说:“你别乱吃药,他,他懂什么?”

“人家都说了不想去。”张生下了车,慢慢走过来。

确实,和新主任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看起来人就阳光,而且太单纯,花这么些钱干什么?你军队下来援医而已,平平安安度过两年走人,何必和单位这些人蝇营狗苟,你也摆弄不好这些人,社会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以为请吃几顿饭,人家就都帮着你,叫你这两年能出什么成绩?

副主任医师钱树亮,也就是贾主任和秦护士长嘴里的老钱,中医内科的副主任,看资料在胃肠道疾病上很有些建树,而且听杜坤杜哥说起过这个人,有点小名气,私下卖自己配置的中药给不孕不育者,对外一直说他的药在申请专利。

房间则是一室一厅的格局,外面可当堂屋客厅,里面是卧室,有的洗漱卫生间。

“是,正吃饭呢,我讲了个笑话……”农妇还没说完,却见这个看起来优雅从容的年青人已经揭开药箱,从里面摸出一柄明晃晃的手术刀,用消毒棉布擦了擦,就向丈夫的咽喉处割去。

张生摇摇头,又琢磨起自己即将工作的中医院,听杜哥的弟弟跟自己简单介绍了一下,新扩建的这座医院条件不错,甚至硬件设施已经超过了青阳县医院,医院职工也扩编为一百五十余人,只是六零一答应的医疗设备迟迟没有到位,是以,地方上向六零一请求医援也有催促之意,自己这个军援副院长的任命在地方上看来可能更像是一种监督。

现在也不得不服,虽然张生因为何珊珊给过他一个耳光,但刘学范深知,合同医生想转军籍,那是千难万难,基本断了门槛。便如他自己,穷其一生,不管医生生涯如何,想穿上军装却绝无可能。

一个多小时后,邱五真把画拿了回来,张生展开看了,没有什么污损,这才放心。

张硕山连声说惭愧,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又看向张生:“当着司令员的面,你表个态,去不去?”

“小生啊,你看看高大状几时有空?我去你家拜访下她,当然,最好张市长不在的时候,免得打扰他。”吴敬荣笑呵呵的说,更亲热的坐在了张生身边。

“郑主任,从严格意义来说,我这只是康复辅助疗法,算不上行医。”张生还是满脸平静,好像全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休息会客室坐着王老几位亲人,王司令员不在,现在医院里议论的都是王老的病情,来的路上,张生就听人说,王司令员已经准备将父亲转去解放军总院,晚上十点的飞机,不过总院那边反馈的信息也不怎么好,听说是准备靠药疗驱虫,结果如何还要看王老的抵抗力,毕竟刚刚做过脑出血手术,如王老这般高龄,不适宜再动刀。

胡西元带头,带着医院专家们行军礼,也甭管在不在军籍,见到王司令员的第一面好像你就成了他手下的兵。

“人参海马汤,就是用人参、海马、小茴香研的粉泡汤,加点盐,我身子弱,补补。”喝了口汤,张生一脸的满足。自己这具身子骨实在虚弱的可以,总得调理调理,人参、海马补元气、壮肾阳,小茴香温肾,这简简单单的人参海马汤用以肾阳虚、元气不足,腰酸,少气乏力,只是这个世界的中药材大多是人工培育的,药效不免打了折扣。

周劲松拿起茶杯喝口水,接着道:“还有,有同志向我反映,你在子女的教育上也很有问题,你的儿子,因为飙车几次进过拘留所,都是你的爱人保出来的,这影响就很不好嘛,人民群众是有看法的!子女教育是个大问题啊,尤其是我们党内高级干部,更要以身作则!我还听说,你家小子前阵子在省城惹是生非被人打了?住了一个月医院?再有他在学校成绩很差,但在大四就开始在海军医院实习?现在满一年了要签合同进海军医院?这是怎么回事?和医学生实习分配不对路嘛!硕山,有人反映,这些就都是问题啊!……”

想必这种困局他也有了脱困之法,养生丸出问题必然在他算中,不然,这罪过可是不轻,这小子大智若愚,以前自己多次令他陷入困境,看似每次他都懵懵懂懂的靠运气脱险,现在回想,那可不是运气所致,只是他至孝之人,不想令师傅为难,才没捅破自己为难他的窗户纸吧?

张生付了钱,和何彤彤刚刚走出小超市,却听不远处有人喊:“彤彤?”声音,有些犹疑。

何彤彤回头,从斜对面的理发店,跑出来一个女孩儿,服饰倒是很潮,素色针织衫,斑马纹紧身裤,头发烫的弯弯的,挑染成金黄色,圆脸挺可爱。

何彤彤啊的一声,对张生说:“是我初中同学大娟。”

看跑过来女孩儿时髦的打扮,再听略带乡土气息的名字,张生不禁莞尔,微微点头,说:“去吧,和她聊聊。”

大娟却是跑到了两人面前,打量张生两眼,就咯咯的对何彤彤笑:“彤彤,这是你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何彤彤粉嫩小脸立时通红,说:“你胡说什么啊?他是,他是”

张生笑着接嘴,说:“我们是亲戚。”想来何彤彤也不愿意被过去的朋友知道她是病人。

“哦。”大娟小眼睛不大,却略带媚意,瞟着张生,说:“哥,我和彤彤上学时候可好了,你们是要去十里沟吧?载着我呗?我正好要去乡里办事,路上和彤彤好好聊聊。”

见何彤彤也有些期待的望着自己,张生点点头,说:“行,那都上车吧,边走边聊。”

何彤彤和大娟都坐在了后面,两人一路叽叽喳喳聊着,张生也不听她们说话,只是琢磨怎么想办法去黒沟子里转转。

“哥,这车是你自己的呀?”大娟突然从后面问。

张生点点头:“算是吧,还没过户呢。”

大娟就咯咯一笑,说:“那也能开几天不是?”听话音,以为是借的车呢,要真是自己的,那些男人,哪个不是三分吹成十分?

“哥,留个号呗?回头我没事儿的话,请你出来喝酒。”大娟笑孜孜的说“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县城,学洗头呢,想回来开个理发店。”

张生笑了笑,就顺手从杂物箱里摸出张名片,向后一伸,大娟忙接了过去。

大娟请喝酒那是必然不会去的,看这小丫头架势,估摸着拿一夜晴之类的也不当回事,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除了一些对头,张生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当面给新认识的人难堪,更莫说,这个人,算是自己朋友的朋友了。

“哥你是医生啊?”大娟就笑,说:“我认识的帅哥档次越来越高了。”

何彤彤轻轻拉了拉大娟衣袖,她可是知道,医生叔叔不是普通人。

颠颠簸簸的,银色轿车慢慢驶入了十里沟小镇,按照导航,张生将车停在了小镇最东头,一座白色院墙的大院,里面是一栋二层楼建筑,大院院门旁的木匾,有“青阳县十里沟卫生院”的字样。

张生拿出电话拨了号,就交给后座的何彤彤,笑道:“你来说,给她个惊喜。”

大娟则下车,说:“彤彤,哥,你们忙你们的,我走了,谢谢哥。”

张生笑着和她挥挥手,大娟则握拳在耳边,对张生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跳下车,哒哒哒的去了。

“我姐没接电话。”何彤彤小声说,将电话送还给了张生。

张生说:“那可能正忙呢没听到,走,咱们进去等她,我给她发个短信。”

说话间,却见卫生院大院处,走出来一个白裙雪鞋的护士,苗条清纯,正是何珊珊,只是她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