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既有钱又有地位,而且在牛阳城生活了十六年了的人却是第一次来“醉花楼”,那绝对是第一个。

按以往的经验,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有大事正在生。

而两岁不到的侄子林红雪自出生便患上先天性哮喘,惨案生前三天兄长还和嫂子商议准备带侄子远上少林求枯禅大师能以洗髓经救治小红雪。却没想到遭受如此大祸!

“嗒嗒嗒嗒……”

突然直见两道暗光分别向自己面部和胸部激射而来,自家的“断魂箭”!惊得一身冷汗,本能地撤起右钩在面前当空一划,“双钩揽月”,“叮”的一声,钩身激起一朵星花,随着左腿弯曲,右腿向前伸出空中,身体猛地向后一个铁板桥,只觉一股劲风从自己面颊划过,“卟”的一声,一物就钉在身后的树杆上;而陈天佐更是大惊失色,自己判官笔还未使老,陡见一柄月牙杖正朝自己脖子呼啸而来,赶紧撤回左手,右手同时一挥,双笔相交,“指点江山”,“当”地一声,硬是用双笔将月牙杖生生顶住,而陈天国在自己的月牙杖堪堪得手之时却猛地不见林虚子,自己月牙杖却向哥哥击去,吃惊不已,全力想收回月牙杖,无奈招式已老,硬是将兄长逼退三步,好在收势快,后继无力,堪堪化过一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也只有陈天福看得清清楚楚,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剑几乎就点上林虚子的头皮,就在剑即将递进的瞬间,却看见林虚子突然倒下!而是侧着倒下,左手单肘着地,身子却是悬空,正是“逍遥睡”!更可怕的是,林虚子倒下时就已经出招!陈天佑刚刚避过自家兄弟的“断魂箭”,还没来得收势,就突然感觉自己右脚掌被一掌软绵绵地拍上,就像左脚踩在落叶上面绵软一样,然后人就如一只断线风筝,“蓬”地一声,撞在一丈开外的桦树上,掉了下来,“卟”地一口鲜血吐出。居然却又站了起来……而陈天福此时是头下脚上,而剑势又急,根本无法撤招,一剑猛地刺下,“卟”剑入落叶没至剑柄。剑一着地,陈天佑也跟着收势,双脚立地,随即手腕一翻,“秋风犁草”就势划着地面向林虚子脖子切去,而林虚子刚刚一掌拍退陈天佑,身子还背对着陈天福,双脚也还在空中。陈天福剑入落叶时剑锋离林虚子也仅仅只有四分距离,而此时陈天福待林虚子还未能收势之时,已然使出“秋风七刺”第六式“秋风犁草”,而且时机上佳,林虚子整个背部暴露在自己剑锋下。如此大好机会,哪会放过!只见剑锋过处,落叶“唰唰”从两边猛地分开,上下翻飞,距离之近,度之快,力道之猛,全部旨在一剑割喉!就在剑锋就要贴上皮肤,却看林虚子左脚尖地面一点,上身猛然立起,此时陈天福正把剑从身侧影子般划过,林虚子右脚跟着一旋,身子已然转至陈天福侧面,右手微张,拇指和食指轻扣,在陈天福划过的剑身双指轻弹,“铮”地一声,有无龙吟,陈天福正全力划过,却突然又不见林虚子,正待收势,却突然感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从自己剑身传来,立即撤招,借传来之力,扬剑在树身一点,斜斜飘过六尺,“蹬蹬蹬”连退五步,方持剑稳住身形。饶是如此,陈天福尤自感到气血翻涌。林虚子业也立在当中,须飘然!

在一个木屋的二楼敞开的窗户,此时还有淡淡的灯光透出。

一切只缘于花娘的美。

不曾想啊,第二天清早,就来五六十年青力壮的小伙子,杠着木头带着家伙,“乒乒乓乓”一阵鼓捣忙活,楞是在日落前将小茅屋变成了这个吊脚楼。楚大先生傍晚回到家中找不到小茅屋,还以为走错了地头,没想突然从房屋四周跳出大群人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手里或拿着盆或端着碗或扛着麦子,等老先生明白就里,那是感动到热泪盈眶。从那以后至今,凡是百姓子弟求学都是免学杂费。楚大先生也更加尽心尽力地培养那些百姓子弟,以回报那些心地善良的父老乡亲们。

“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可怕的眼神……我再也不想见那眼神……”秦刚侧着脸对阿保细声说,脸上写满惊恐,时不时地朝门内张望,生怕有东西会从那儿扑过来。

这天九月初八。次日就是重阳节。

“那那爹爹什么时候才和娘和娘隐居啊?”虽然小姑娘并不知道爹爹说的“隐居”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那时爹爹可以天天教她写字,她很高兴地期待着那天。

原来林虚子考虑到因杀死“闽南八杰”陈氏五兄弟,势必引起江湖风波,于是当晚带着侄子连夜赶回福建老家武夷山。在拜祭完兄嫂后,想到“桃源洞”位于悬崖绝壁之下,人迹罕至。一般人无法轻易能到达。而且此地山清水秀,土地肥沃,又自小在此长大,环境尤为熟悉,于是就有了打算居住此处的念头。而小红雪也是对这里迷恋有加。叔侄俩花了两天功夫就在这山洞里建起了小家。而林虚子又在洞外九曲溪边开垦了十块土地,种上了粮食。一老一少就又开始了隐居生活。考虑小红雪一时改口困难,就还是以爷孙相称。

此时午后时分。

但见林虚子正躺在一把竹制的藤椅上,摇来摇去。手捧一书,正朗朗读着。前面平台五尺处,同样一张竹制的书桌,居然长六尺、宽三尺,高却只有一尺左右。林红雪正面对爷在坐在一竹制椅子,双手撑着自己下巴,听着爷爷读一句,自己也跟着念一句。自己面前放着纸和笔。

“夫人之一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而四肢百骸;内而精,气与神;外而精,骨与肉,共成其一身也;如脏腑之外,筋骨主之;筋骨之外,肌肉主之;肌肉之外,血脉主之。周身上下动摇而活泼者,此又主之于气也。是故修炼之功全在培养血气者,是为大要也。即如天之生物,亦各随阴阳之所至,而百物生焉,况于人生乎?又况于修炼乎?且夫精、气、神为无形之物也,筋、骨、肉为有形之身也。此法必先炼有形者,为无形之佐;培养无形者,为有形之辅,是一而二,二而一者也。若专培无形而弃有形,则不可专;炼有形而弃无形者,更不可。所以有形之身必得无形之气相倚而不相违,乃成不坏之体。设相违而不相倚,则有形者亦化而无形矣……”林虚子正在专注地给小红雪授课。

“等等,爷爷,等等……”这时却见小红雪噌地一下站来,一只脚跪在竹椅上,看来有话问爷爷。

“嗯?…又怎么回事啊?红雪…嗯?”林虚子从椅子上坐直了,看着林红雪。

“嗯,爷爷啊,我今天听你念了一天,听来听去怎么就和论语的味道差不多啊?爷爷不是骗我的吧……关键是,这个能不能……让我飞……这个才…才主要……”说话的当儿双手空中一展,夸张地做了一个飞的动作,然后小手拿起着笔在额头敲着,眼睛却是期待地看着爷爷。

“哈哈哈哈……嗯…哪,红雪啊,这世上哪有说飞就能飞的啊,哈哈……”林虚子站起身来,走到红雪身边,这小家伙今天已经问了三次这个相同的问题了。

“想当年我和你爹爹习武时,也是你这般大小。可是吃了很多苦头啊,而且那个时候还没有一个好的师父能教呢……嗯,你想飞啊,就得先学好这个,要有基础才行……红雪啊,以后要记着,万事有个开端……”

“嗯,行了,认真点啊,不学这个爷爷是不会教你飞的哦……哈哈……”然后在红雪脑袋上轻拍。

“红雪啊,你要知道爷爷现在教你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啊,更不是论语,啊,这可是当年带你上少林寺治病时,“枯禅大师”赠送的少林“易筋经”心法,这可是少林寺不传之秘。当年你的爹和我偶遇机缘,得“逍遥仙翁”授以武功,虽然只是百日师徒,但“逍遥仙翁”与“枯禅大师”可谓忘年之交,如此才有得你出生时现患有先天疾病,你爹向“逍遥仙翁”求得书信一封,才终得机会“枯禅大师”为你治病,而“枯禅大师”为防你旧病复,于是赠此“易筋经”待你长大授于你,以应不适之需。所以啊,你可不要辜负大师一片苦心哪……

“习好这‘易筋经’不仅你很快就可以修炼飞行之术(轻功),更能让你百病不能沾,百毒难浸,身体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啊?像铜墙铁壁啊?!那不是屠天霸也打不痛我啦?……”小家伙毕竟小,又不懂武术要义,只听得说可以变得铜墙铁壁,眼里顿时大放光彩。

“哈哈哈哈……嗯,谁打你都不会痛…哈哈……”林虚子是楞是被小家伙搞得哭笑不得。

“好哇好哇,那爷爷,咱们快点吧快点吧…”哟,这下倒是小家伙主动推着爷爷过去继续授课。

“嗯,这就对了……”林虚子又回到椅子里面躺着。

“是故炼筋必先炼膜,炼膜必先炼气体。然而,炼筋易,而炼膜难;炼膜难,而炼气更难也。先从极难、极乱立定脚根后,向不动、不摇处认斯真法。务培其元气,守其中气,保其正气,获其肾气,养其肝气,调其肺气,理其脾气,升其清气,降其浊气,闲其邪恶不正之气;勿伤于气,勿逆于气,勿忧、思、悲、怒以损其气。使气而平,平而和,和而畅达;能行于筋,串于膜,以致通身灵动,无处不行,无处不到。气至则膜起,气行则膜张;能起能张,则膜与筋齐坚、齐固矣。”

“可是,爷爷,这个好难…懂呢……”小家伙猛的又插话了。

“哈哈,嗯,只是爷爷让你明白一些事理,具体练法爷爷自然会手把手教你如何动作。以后啊,爷爷还得让你每天背书,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即使你不明白,只要你读多了,自然也就明白其中原由了……”林虚子放下书,又站起身来。站在平台当中。

“嗯,雪儿,过来,爷爷现在教你练习身法……”

“哦……”小红雪听说爷爷现在就要教他武功呢,立即兴奋异常,噌地就跳了下来,站到爷爷身边。

“嗯,来……”林虚子将小红雪拉到自己右边约三步处。

“像爷爷这样——嗯,对,两脚开立,头抬平,目视前方,微闭口,深呼吸……嗯对,含胸挺腰,收腹,两肩放松。全身自然……嗯,对对……”林虚子一边示范一边看着小红雪。没想到小家伙果然聪明,一点即通。

“韦驮献杵第一势——两手慢慢平举至胸前,拢成抱球的样子,屈腕立掌,手指向上,掌心相对……”小红雪跟着爷爷的动作,居然是全神贯注。林虚子就走到小红雪身边。

“嗯,哎哟哟,不错不错……嗯,手掌再拉宽点点,对……还有这里,记住肩、肘和手腕在同一平面上……嗯,这就对了…哈哈…”林虚子一边帮红雪纠正动作,一边讲解,小家伙也做得有板有眼。

“好,再来,‘韦驮献杵第二势’——两腿分开,与肩同宽,嗯,对了——脚掌踏实,两膝微微放松——好!然后两手自胸前慢慢向外展开,平举至两侧;立掌,掌心向上,手腕伸直;眼睛目视前方;吸气——吸气时慢慢扩胸,手臂向后挺;嗯,好…再来,呼气——呼气时,指尖内勾,掌向外撑……嗯,好,做得好……”林虚子一边教一边不忘表扬。小家伙这次动作居然相当到位。

“继续——”林虚子见小红雪似乎越来越有劲,一脸兴奋得通红。

“韦驮献杵第三势——两脚开立,足尖着地,后跟提起——嗯,小心点,哈哈,再来,嗯——双手举过头顶,两手用力尽量往上托,掌心向上;沉肩,曲肘,仰头,目视掌背。舌头舐在上腭,呼吸调匀。嗯,对……记住,吸气时两手用暗劲尽量上托,两腿同时用力下蹬!呼气时,全身放松,两掌向前下翻。收势时,两掌变拳,拳背向前,上肢用力将两拳缓缓收至腰部,掌心向上,脚跟着地……”小家伙在用足尖着地时,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了,却是立即站起来继续学着爷爷的动作,还真有拼命三郎的气度。虽然站得双脚颤,却楞是坚持,小鼻尖上就看见有汗珠出来了。

“雪儿,爷俩休息一下吧,爷爷看你有点儿累了……”林虚子看见小红雪有在流汗了,心疼,想让他休息一下。

“不!不嘛,我不累我不累,爷爷,快点快点……我快站不稳了……”没想这家伙却是卯上了,这倒让林虚子有点意外,看来长大又像他爹,武痴!想来小家伙将来定能吃苦,心里也不免甚感欣慰。

“好好……雪儿不累,爷爷继续教就是了……哈哈……”

“摘星换斗势——右脚向右前方稍移半步,与左脚成斜八字,随势向左微侧;屈膝,右脚跟稍提,身体下沉,右虚步。右手举高伸直,掌心向下,头微微右斜,双目仰视右手掌心;左臂曲肘,自然置于背后。注意吸气时头往上顶,双肩向后挺;呼气时,全身放松……”没想到小家伙做得十分到位,林虚子精神也为之一振,“此子可教也”,心中暗道。小家伙此时一心关注到爷爷身上,再也没打扰过一次。

“好,哈哈……我家雪儿就是不同啊……好哇,我们继续!……”

“倒拽牛尾势——右脚前跨一步,屈膝成右弓步。右手握拳,举至上方,双目观拳;左手握拳,左臂屈肘,斜垂于背后;呼气时,两拳两臂放松还原。然后身体后转,成左弓步,左右手交替进行……”。

看来小家伙是越来越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