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神注意到怀中九婴的稍稍萎靡,在看看那边已然团成一团瑟瑟抖的小熊猫,月修终于意识到了些不对经,闭闭眼按下心中的烦躁不耐,挥了挥手,“我这里不用伺候,都下去吧!”

退无可退,躲无可躲了。轩辕几乎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利箭刺入身体。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几乎要忍不住跳起,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甚至有些已经心下不忍地转过头不愿再看。本能地,人们自地为那场下的少年祈祷起来,神呐,请保佑那个少年吧!

他知道,她,总会重新想起,重新面对的。而到那时,这乐岚,她的家,将会变成什么样?她总是那么淡然冷漠,却又矛盾地最是在乎着那些家人,关心的人,容不得他们受到丝毫的伤害。

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是月依却看到,不知是否因为沾了鲜血,少女的行动明显一顿,眼中微微空濛,

然而很明显,月依并不允许她就这样得过且过。

听着少女的话,月依可笑地摇摇头,“你真的应该是被惯坏了。就是到现在,你真的还没有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么?你还那么固执地认为死亡离你很远?觉得我不可能杀你?”

-------------------第二百零一章-------------------

而那个似乎总是带刺的冷漠孩子,则安静静静地靠在母亲的怀中,难得得温顺。仿佛,

“我不会离开你身边!过几日,我会和你一起上山,顺便也寻找合适的草药。”

被少女那样的表情弄得一愣,转过头,他似乎不想回答,过了一会儿,却又沉沉道,“肖紫玉现在还不能出事!”

从那庞大的能量刚刚甩出手的时候,迦洛便注意到了,那个从他出现便只是盯着他的少女动了,那么迅捷的动作,便是在迦洛看来,也不禁感叹,好俊的伸手,好高深的修为。可是,即便如此,他没有收回攻击,他想看看,而其实也无法犹豫了。

“不,不,求你,不要,你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

“九尾,快将明陌珠还来,已经快来不及了,这样下去这个世界都会毁灭的!”

月儿,哥哥不在乎的,真的,相信哥哥,哥哥不在乎,哥哥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月儿,哥哥也会害怕,别吓哥哥,别离开,好吗,月儿。月儿,答应哥哥。

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风清足下一挑,一个贝壳就飞了上来,仿佛将全身的火气都灌注到了脚上。随着风清狠狠的一脚,贝壳带着尖利刺耳的破空声,忽的一声就往那还坐在海边礁石上的男子飞去。

轻轻摆摆手,迦洛怀中的月修瞬间消失不见,“?”着急地看向云倾,却见云倾微笑着摇摇头,抬步向里走去,“我已把她送去水落潭了,赟儿不必担心。”水落潭,这是海族的圣泉,便是在海底,这水落潭也自成一汪深泉,它是泉水,却从不融于周围的水,它是世间水中神奇的存在,传说是海神最初开辟,之后历代海族圣者必用毕生之力蕴养,就是死后也将全身精华供养于此,千万年下来,这水的神奇,早已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活死人、养魂灵也不过点滴之事。

看着两个疲惫不堪,跟花猫似地的小孩,月修二话不说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一旦进了溪云阁你们与过去再无瓜葛。从此哥哥叫莫忘,莫忘你所遭遇过的一切,莫忘你对妹妹的疼爱与不弃。妹妹叫莫失,莫失你心中的顽强坚定,莫失你对哥哥的体贴与支持。自今天起,你们跟着莫嗔,先由他教导。”说着转向莫嗔,“莫嗔,将这对兄妹编入阁中,以后他们由你亲自教导。”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我好笨,月只有在比较严重或者生气的时候喊我莫痴,可是今天一天她就这样喊了我三次。”掰着指头,小精灵很是沮丧,不经意抬头看到月修有些复杂的眼神,路易慌忙摆手,“月,月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不喜欢你给我的这个名字,我,我很喜欢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失望生气。”

“恩?”猛然见到自己的帐中多出一个人,饶是徐可这样的铁血将军也不禁吓了一跳,双手按刀,“来者何人?”

“父王,好了么,我们回家吧。”“好,我们回家。”后面紫月然诺无奈,只能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小披风,亲手为墨依披上,“小依儿,别太在意了。”

大眼睛一转,“父王带依儿出去玩吧。就父王和依儿还有哥哥们可好?”

没有出任何声音,月修依旧甜甜地笑,耐心等待着下面的话。

那么久,那么多!不堪重负的她只能暗示自己,控制自己,所以其实,她漠视的,不单单是别人,还有自己的心!

只是,漠视却并不代表消失,那些伤,那些疼痛难忍的伤,一直存在,一旦不小心触到,这所有的积压便更加撕心裂肺。

于是她一直小心着不去想,不去碰到。可是现在,真的已经积压太多了,眼前的父亲更是成为了最后的引子,甚至她已经无暇想清楚自己到底悲伤的是什么,只知道,真的那么多,那么沉啊,她已经无力负荷,只想埋在父亲的怀中放开地哭。

“爹爹!”泪不停地流,她哽咽着,说不出来!

父亲枯瘦的手细细抚着她的脸,拇指微动为女儿抹去不断滚落抑制不住的泪。

他的动作,那么轻,极尽温柔,他努力勾起嘴角想要微笑,却那么吃力难以完成,“回来就好,我的依儿回来了啊!”

“不哭,不哭,我的小依儿。”

“呵,咳咳,怎么,我那么清冷出色的小女儿,现在竟也有了那么重的悲伤心事?”少女的表现其实从来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那便是身为一个父亲的直觉。

那层皮囊之下,到底包裹了多少,才以至他这个天生淡漠随性的女儿,都掩不住透出那么浓浓的悲伤。{}

那么长时间的分离,他的女儿啊,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委屈?

不哭,我的女儿,是为父的错!当初那么愚蠢地伤了你的心,又那么无能地没有保护好你啊!

宁王禁不住想要苦笑,嘴角却始终勾不起一点弧度。

那时的我真是蒙了心。我该知道的,我的女儿啊,从来都是那么出色,不让男儿。

她是天家最受宠爱的公主,却从来没有一点骄纵,总是那么清冷懂事。她是为了保护我的啊,这个其实内心受不得一点伤的孩子是那么努力地想要保护着自己在乎的人啊。看到那样的我,她的悲伤,她的愤怒无可宣泄,可笑我还只顾着自己更在她心上多添一道血口!

心狠手辣又如何,难道多年的和平早已将我的棱角全部钝化,那一点的打击便抹去了我全部的视野么?我怎么忘了,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换句话,若论公平,那些贼子若是轻易放过又将有多少无辜之人要遭受苦难,那时便还会有多少能惩治得了他们呢?

可笑我却只看到了那平日里清冷圣洁的女儿手然血腥,恍若修罗。

其实她那么干净的心,这世间有几人能够比得上!

为何我却没有说出啊,我的女儿,我从未厌恶过你,不管什么方面,不管什么样的你,只是那点说不清的一时慌乱,泄露出的点点恐慌,你却也没有看到我的心疼不舍!

千言万语却没有尽说的必要。{}她没有回答,只是摇着头,小手覆上父亲抚着她脸颊的大手,轻轻摩挲,使劲想要眨去眼中的泪水,看清眼前模糊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墨清的顾虑没有错,她从来那么敏感,在意的不多,于是对在意的那些便用尽了全心,几乎要将那所有事无巨细全都始终挂在了心上。只是她却没有在乎,这样的沉重,她又要如何承受?

她确实曾经伤心。为自己没有保护好亲人,知道一切没有及时将祸患消除避免了那原本其实可以避免的灾难;也为那时宁王最后的回避。她容易想多,那时即便是自己也难以说清当父亲不自觉躲开她的手,自己的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没有恨,但是后来的离开却不无缘由!

只是,真的是那么在乎的人,而能真正让她在乎的人,又岂会不堪。早早她便不再多想了,否则也不会沿途总会让人将寻到的那些灵药仙果捎带回家。她真的只是想历练一番,在这大地上走一走,然后回家!却不想那一连串的意外阻了她回家的脚步,甚至后来落在了那么不堪的境地,她成了那可悲的忘归人啊!

忘归人!

往事尽矣,独剩忘归之人!

她想不起家的地方,那个女人的抛弃背叛,让脆弱的心再一次千疮百孔。

不管身心都在流血之时,她却已然麻木。

天地广阔,却独无此心安处啊!

无论过去未来,即便实力冠绝天下,她的心冰冷坚硬,却始终留有了那一小处,其他的地方有多冷酷,那那一小处便有多柔软,而脆弱!

即便脱五行,即便成佛入魔,只有了灵智,心便需要一处寄托。

古来如此!

不若有人追求武道巅峰,不若有人放纵一晌贪欢,她不在乎倾世容颜,不在乎权倾天下。不管是否自觉,她的寄托,在那“情”上,甚至无干大义,这世间的存亡也与她何干,插手至多只是附带,因为她在乎的那几个人,想要守护的人!

然则天意如刀,屡屡便狠狠砍在了这最柔软,最无可防备之处啊。似乎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着一切,定要将她的心磨成齑粉!

当一切回到原先的背景,她几乎是狼狈逃回。却不想所有的一切已经时过境迁,那灾难居然还远远没有结束。

灰暗的天空压在她的心上,沉沉的喘不过气来。

慈父给心带来的温度,让疲惫的她只想深深埋在父亲的怀中喘息,再不想考虑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