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张廷玉的字迹也没有改变过,她甚至将那一张纸条拿出来，是当时在李光地府上对对联的时候接到的。
他只能从毓庆宫这边入手,本来跟太子的关系也不差,走动略多了一些也不惹人怀疑。
即便是厨房里的大厨们，心疼着小石方，也不可能有办法弄到人参来。
他低眉一瞧她，却见她抿着嘴唇,颇有几分不满。
多欢多喜似乎有点被吓住了，可浣花却是一头磕在雪地里一块石头上，额头出了血，已然破了相。
可顾怀袖的脚步很快，后面的人撵都撵不上。
可真正站到石亭外面的时候，顾怀袖就皱紧了眉头。
没一会儿，顾寒川跟儿媳妇来请安，顾明川也跟在后面，他一边穿鞋，一边却感觉自己老迈的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
“风光又给谁看？更何况……”
顾怀袖老觉得张廷玉说话跟自己是对不上的，这人最喜欢说的就是那些个模棱两可的话，乍一听觉得怎么想都对，可是细一想又觉得这话怎么也对劲不了。
可小石方是个懒人，挑嘴的主子，伺候顾怀袖这么一个也就够了，至于旁的——他们有资格吗？
顾怀袖说完，却想起什么，抬了眼，往身后瞧了一眼，张廷玉倒也识趣，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顾怀袖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并不是很亮堂，这屋里的光对她来说还是有些晃眼。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五梳翁娌和顺，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青黛使劲儿给顾怀袖扇着风，一把大扇子扇着别提多带劲儿了。
“可不是嘛，那咱们这就走了，三书六礼，这还要走好一阵呢。衡臣，给你顾伯父道个别。”张英挥了挥手，又给张廷玉打了个眼色。
“太医院正五品院史孙之鼎家的嫡小姐孙连翘。”青黛喘了口气儿，一连声地回了。
康熙打断了他的话：“老实说吧，今儿一上午你盯了那西洋钟十几回，朕都让三德子数着呢。三德子，来说说今儿早上李大人看了几回钟？”
顾怀袖也不大认得这些人，这些活动她也一向不参与，应付这些个人那些个人，也无非就是个“比”字。
纳兰明珠当初推荐了张英成为太子的老师，张英到底是谁的人，在目前其实还不很清晰。
顾贞观把事情看得太轻松了。
顾怀袖起身，伸了个懒腰：“明日就是明珠长子的忌辰，我父亲怕是要去的。指不定，我们也要跟着走一趟，还是歇了吧。”
顾贞观开始慢慢地说话了，他觉得袖姐儿多半是寒了心，可不说又能怎样？
这一个细节，顾瑶芳依旧不曾看到，可她心底并没有什么好预感。
胤礽回头看：“大哥对我说的，可有什么不满？”
顾怀袖斜着眼睛看了青黛一眼，青黛会意，ha了一句：“大的这是哪里话，我们小姐一向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只恐大小姐你嫌弃呢，若是您这不与我家小姐同车，回头不知别人怎么说呢。”
顾怀袖一副不大感兴趣的模样，接了这么一句。
张廷玉眸光一闪，只继续朝前面走，外头在下雨，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落了一地的春雨。
“你跟着小石方这样苛待我，哪儿还有个下人样子？”
青黛笑出了声来，摆了摆，“逗你玩儿呢，看你一脸着急，莫是当了真？”
顾瑶芳在府里的银钱开支，自来是一个人能顶上别的主子合起来的份儿的。
顾贞观一路走过来，心里想了很多，原本顾瑶芳是个乖巧懂事的，别人说她贤惠温婉，也绝非全是虚言，可现在瞧着她目光躲避闪烁，顾贞观心里早已经透亮了。
周围围观的，都在议论，有知道前因后果的，便如此这般地说上两句，一会儿便说将这事儿传了很远。
“这天儿倒也奇怪了……”
顾瑶芳一见她这姿态，眼底便划过了j分鄙夷。
她推开了y碗，“父亲跟，是一起回来的吧？”
好在这日子也不必忍多久了，顾怀袖痛快地喝了粥，转头便将这事儿给忘了。
顾瑶芳这许多年，只有假聪明和卖弄聪明，从没个真正清醒的时候。
张廷玉自己倒也不介意：“顾家大姑娘这不是有了吗？诗书皆通，我是福气来得晚的。”
她斟酌着言语，正准备开脱自己，张廷玉看她神情闪烁，早已经将她心思猜了个大半，“起笔。”
提笔起来的时候，她简直觉得自己握着的不是一支笔，而是一把剑，杀死自己的剑。
张廷玉只瞧见顾怀袖一个侧脸，却比昨日还惊艳。
什么一代不如一代，那张廷玉……
“你只记得谨言慎行，你家小姐我已失策了一回，再叫你毁了我清净日子，非扒了你p不可。”
选夫婿，顾怀袖一直觉得还是跟吃东西一样，贵精不贵多，重质不重量。她是吃方面的行家里，自己有自己的心得，虽不是自己的事儿，不过总有j分参考价值。大姐嫁了，二哥的婚事也就顺理成章，她这个顾家姑娘怕也是快了……
“让你们大少奶奶注意着身子，别太劳累，去吧。”
顾怀袖随手一摆，让丫鬟去了。
她回头来，阿德正好抬眼看她：“那小的……”
“你就跟二爷说我已经答应了大少奶奶，后日一起去。”
“是。”
阿德退走，回张廷玉去了。
顾怀袖这边却开始琢磨，这又得要寻一身衣服了。
爷们怎么穿都是那样，后院里的女人们怎么穿，那可就是问题了。
穿好了不成，穿坏了也不成，穿得一般了，又要被人说是平庸。
顾怀袖想想就觉得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