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她语间的停顿,我扑通慌跳的心提至嗓子眼,眼角的余光瞥见十四已紧张的从席位上站起。

但,佩服是一回事,我绝不会心软得把十四拱手承让,即使不知道她将宣布怎样的比试,我也无畏无惧!

暴烈的十四扬起另一手,攒拳挥来。

“四爷,你清……”

“是”三人应声。

如果能尽兴一游就好了,只可惜这些妃嫔主子都懒于活动,宁愿闲坐打牌聊天,真是好笑之极,一个男人的众多小老婆相坐谈笑无间。

“都是几个孩子的阿玛了,还胡闹!”德妃一手轻敲在十四取下暖帽的额头,眼里却漾满笑意,“晚上回你自个府喝去!”

仍然坚持如君子般的十三不会是谋逆违父之人,却苦于伺候于德妃近身无法找机会与他详谈开解。而他,也不一定愿和我谈起其中玄机,毕竟政治斗争与我一个小小宫女可说毫无瓜葛,更何况有十三出现,必相伴四阿哥。

康熙四十七年,注定是风云变幻,朝政迭荡的一年。

不住徘徊走动在约定相见当初悼祭弘晖的偏僻树林,焦虑难安,滋味百般……

“你跑这里做什么,害我好找!”

“站住!”

掀开食盒,正要趁热吃饭,屋外传来一人娇声急呼:

十四大步跨到面前,一手紧握住我低垂的下腭,抬起,“傻了啊你——看见爷跑,还把爷关门外!你不想我吗?!”

从今天起,我要认真的活在大清朝,就如同此时我相信弘晖替我精彩的活在21世纪,我——伊尔根觉罗氏·如蓝要勇敢坚强的生活下去!

咬唇不语,继而摇摇头。

他渐走渐近,直到站定在我的面前。

“我……我晕船”,闪躲开他锐利的目光,“所以就躺了两天”

我和十三喷笑而出。

啊?!他看见了!

我回头肯定的看向他,恰对上他黑玉般的双瞳,如同胶灼似得无法挪移,我凝望着他清澈澄朗星眸里如水的柔情……愕然记起自己被他击昏前也曾深深沉迷在这双眼睛里,而当时春药发作的我甚至不知羞耻地主动索吻……

我吃疼的失声叫出来。

“笨丫头!”十四望着茫然不解的我,骤然暴怒的吼道:“爷要上街去吃汤圆,要去你就快点收拾下!”

匆忙迎上客厅前的廊檐下,心里不住猜测,这家伙怎么一个人提前回来了?“十四爷回来了啊!”

切,清高样!饶有兴趣的探手向他腰间,“那让我自己吹吹看”

柔情?一定是我眼花!

“好象……”弘晖歪着脑袋苦思冥想,“好象属龙?不对、不对,好象属虎?”

你当然见过,要不是你的一句话,我怎么会被困在这牢笼里,“回娘娘,奴婢选秀时是娘娘留牌的。”

“谢娘娘夸赞,这都是奴婢该做的。”我当然明白她言语所指。

我把食盒推开,“擦了药,好多了。”

说“□炎”?我怕直接被拍死!更何况什么是炎症也没法解释,“应该是一种妇科病。白带不似正常,而是豆渣凝乳状,最主要的是□瘙痒不适,有时甚至影响睡眠及站坐。奴婢担心娘娘您染上这种病,所以才会询问兰馨您的日常起居。”

“是阿玛交待的”他望着我,“阿玛说不能告诉别人你在我们府上住过”

“奴才给十四爷请安,十四爷吉祥!”来福的声音有点夸张。随着十四阿哥清晰可闻的冷哼,他带着长随向亭内大步走来。

我起身接过,“谢谢小公公”

查户口呢?咬牙切齿地说:“伊—尔—根—觉—罗!”

额娘肯定的点头:“真的!”

当我提裙一口气跑到前厅,府里的小厮丫环均是好奇畏惧地探头探脑向厅内,一个天香色修长身影临风玉树般负手伫立在厅堂,听到声响,转回头,微愣后盈盈笑道:“皑皑轻微步,剪剪舞随风”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四阿哥平淡的问。

如果说穿越来古代的几个不方便,而今就有:一、上厕所,没有抽水马桶,那个要倒要洗的马桶我是从不用的,总是去园里的茅坑,可,那茅坑肮脏不提,只男女不分就令我尴尬不已,每次总要干咳几声询问有无他人,或是在听到脚步接近时,大咳特咳提示自己在里面,汗!二、洗澡,没有淋浴、没有空调、没有暖气,冬天里我就没好好洗把澡,总是端盆水抹抹擦擦,痛苦!三、来例假,没有护舒宝,没有安而乐,没有卫生巾,甚至没有卫生纸,而今我这个身份地位能用的只是吸水性不强的粗棉布,老天,粗糙不堪,还有渗到裤子上的嫌疑,晕!

吃饱喝足回到住处,反正四阿哥也没差人找我,思及心里还是难免小小刺痛了下。不过这样更好,我自我安慰。

“谁让你进来的!”清冷的声音不辩喜怒,好像不是说我,我一贯在这当差,那就是……我转头看向弘晖,小脸紧张的煞白,一双小手紧紧攒着衣角。我伸手握住他瞬间冰冷的小手,轻轻的捏了下,清清嗓子:“是我带他……”

把身上的旧衣服洗净,这没有肥皂、洗衣粉和洗衣机,用什么皂角手搓还真是别扭。晾好衣服,呵呵红扑扑的小手,跑回屋里,取出压在枕边的药膏,抠出少许细致的涂在手上,凉凉的,很舒心。古代的药膏不曾料想极有效,那日冻肿的双手早已痊愈,抚着滑腻柔软的手背,嗅着奇异的药香,恍惚回到昨夜暗香浮动的梅树下……

不禁失笑,这才几岁,还爷!

“回爷,赶了!”细细的声音毕恭毕敬,这人应该不大,怕只有十几岁。

突然,四爷蹲下身体,我不解的看着面前的背影。四爷扭过头望着满脸疑惑的我,淡淡的说:“上来吧!”

不一会,他摘了一截树枝走过来,横着嵌在雪人嘴巴的位置,“你看,像不像歪着嘴在笑?”他转过头喊我。

“啪——”一个茶碗飞过,算他避得快,茶碗跌落在软凳上,茶水散洒在他的月白色长袍上。

看着那惹祸的镯子,懊恼不已,当初见好看带上后一直忘记褪下,如今却落得无法解释。若他面目可憎、薄情寡意到也好办,可他却是如此的用情至深,看着眼前为情所伤的人,心虽有万般不忍,却比得不痛下狠心做恶人。用力褪下镯子。塞到他手中,“带住它,只是为了找到你物归原主,楚公子,昨日种种皆随昨日死,你就忘记曾经的如蓝吧!”说完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转身扶墙急走,却听身后“啪!”一声脆响,回首看去——

“是我们!”殷祥指了指我纠正。

“嘻——”冲他吐吐舌头,我才不怕呢!他可没有四爷的冷酷严厉,想到这,掉头看向马车方向,却是一个近在身边狰狞的面孔跳入眼帘,“啊!——”身体不由后缩,这,这不是刚要杀我的那个匪徒吗?!只是,定下心细看,他已仰天不动,死了!手中仍紧握着那把刀。一阵寒风吹过,一个颤栗,不觉中又出了一身冷汗,内衣浸湿贴在身上。

死要面子的我又不好说咱看不懂,抓起毛笔,找个空白处就写——

声音,我抬头寻去,正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带着不屑与犀利,匆忙避开。

“我被打劫了,请帮帮我”我添添发干的嘴唇,轻声说。

转过头,毫无意外瞥见身后高大粗壮之人眼中的惊艳目光。

我看看他强健粗结的臂膀,“是十四爷找你来的?”

大汉恍过神,匆慌红脸掩饰失态的张口瞪目,“是、是,爷让小人已做好姑娘要求的准备。”

顺着他手指的示意,我注意到一架由各色鲜花及青藤草蔓装饰的秋千,自舞台高搭半空的横杆悬垂扶捧在一个小太监手中。

满意的打量着先前交代十四所做的安排,回头郑重的对大汉道:“记住,待会见我手势及眼色行事,切不可出任何差错。”

“小人明白”已经恢复神情的大汉谦卑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