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是幻像,一个清冷如此寒冬的削瘦身影立在不远的前方,质疑的定睛细望——

冻疮真是不好形容,白日里疼痛难忍,夜间入了热乎乎的被窝却又变得奇痒难耐,你还得强忍着钻心的痒不能抓挠,否则水肿轻薄的皮肤一旦抓通,即破溃难愈。

“砰——”

我不想哭,可是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父母看见我逝去的伤痛,想起在悲哀心伤时看见四阿哥与那拉氏彼此疗慰而自己只有独自噬伤,想起再也看不见那粉啄玉雕两颊红似苹果的小鬼弘晖,想起生命是如此脆弱不堪,如此短暂易逝……想起今日十四的归来,是为了明日的……

他轻叹一声,“有很多事情即便我们不愿意,但仍然是会发生、发展,最终收以结局。”

然而,当春雷滚滚轰鸣,我不禁暗骂这老天爷好事要做过头了。

“哼-吉祥?”他撩袍往窗格下的雕花椅上重重一坐,“你这两天哪去了!”

“把镜子拿来!”十四突然开口道。

谢天谢地,感谢所有的神明,也感谢被唾骂诅咒的老天爷,他醒了,他终于好好的醒了,我欣喜若狂的傻怔着、愣望着他……嗯?他问什么?

看着他一道道黑灰的花脸,我轻笑出声,所有的恐惧、害怕荡然无存,他,他居然在煮饭,从来都是狂傲跋扈的皇子阿哥居然亲自在煮饭……

我冷眼瞪着她皮笑肉不笑的伪善神情,靠,你不要这么恶心的摸我好不好,你又不是帅哥!

难不成他今晚真的要喝粥?这家伙,干嘛老是在吃的方面和我较劲,好歹我也是出于好意诚心在上元节亲自做汤圆。

“吱——呀”虚掩的院门被人推开。

江南水乡,是水的故乡。河流纵横驰骋,池湖密布,它们畅流于青山脚下,穿行于广袤的田畴之间,“西风作意送行舟,帆饱清淮碧玉流”。千百年来,是水,滋养着江南的风物和江南的人,孕育了江南独特的文化属性。生长在长江沿岸的我自小就爱极这婉转儒雅却又有惊涛拍岸之势的江南之水。

如果眼神能射杀死人,十四早死了几千、几万次,狠狠剜他一眼后,蹲下身体给他高抬的脚脱去靴子。

不过,我在现代从未亲手做过,只是在电视节目里见过主持人示范,再加上这里物质局限,又没有烤箱,谁知道会做成什么样。不管,反正是一片心意,如弘晖所说我又没有值钱的东西,女红绣工又不行,自然是现代惊喜最出彩。

“起来吧”宜妃的声音也不似德妃那般硬。

随意接过银菱手中的物品,“谢谢,我一会就去给娘娘道谢。”

正在边吃边聊,门外一声轻唤:“如蓝——”

兰馨惶乱的跪地,“娘娘吉祥!”

弘晖欢快地跑过来,牵起我的手往永和宫走去……

“在这里做得惯吗?”他问道。

给一个当值的小太监说清来因,他怪异的看看我,“你等等”然后转身走进屋。

犀利狂野的黑眸稍诧,“是你!”

低头沉默不语,是该感到轻松解脱,还是负罪内疚。诚然,如此这般,我即可如愿摆脱与十四阿哥的指婚,可却把茫然不知内情的银菱推到嚣张霸道蛮横无理的恶魔十四身边,如果将来她生活的委屈痛苦,我能安心置之吗?

看我沉默不语,额娘喃喃说道:“傻孩子,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来”

“四哥吉祥”

云香歪头略想了下:“这刚过年,该十七了,比十三阿哥小两岁”

顺着围墙绕府溜了一圈,终于选定东面荷塘边一处略矮于别处的围墙。打定主意后,我哼着小曲轻快地走到厨房吃午饭。

“纸飞机”

定睛一看,是李氏的陪嫁丫环秋红,刚进府那天跟着李氏见过,有点印象。听云香提过几次,仗着李氏经常对奴才丫头大呼小叫,我也不想和她多纠葛,淡淡的说:“对不住,没看见。”低头去捡落在地上的布包。

奇怪的看着异于那日高傲的小鬼,正欲开口询问,小鬼满脸焦急的摆手摇头。

“嗯!”四爷哼了声,好像意料之中的事。

我抬起头,“四爷,谢谢你救了我!”

“别——别!”他看到我不怀好意的奸诈样子,“说着玩——说着玩!”

行?!我欣喜若狂地看着他冷峻的脸,哇——越看越觉得他是如此之帅噢!帅哥的心就是怜香惜玉、悲天悯人、拔刀相助、救人危难……

“你——你——”楚敏的声音在颤抖。

“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殷祥走到我的身边。

“啪!”一个硬硬的东西敲到头上。

沉默了一会,他淡淡地说:“这样吧,签个契约,你的月例算二十两,多余的房钱从月例里扣,偿还了所有房钱及特殊开支,契约就作废,你既可选择随时离开,爷可不能白养个闲人。”

轻抿一嘴热热地茶汤,由口至喉清香怡人。我对茶知之甚少,所以,连喝的这是什么茶也搞不清。碧绿色的茶汤衬在青白瓷器里甚是养眼,宛如江南水色,闻着淡雅茶香,抿入口中馥郁芳香,暖至心肺。正在我沉默不语悉心品味着这杯茶时,突觉被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盯,我迎向那道目光——

而我早已抓起筷子,端起碗——大口大口地扒饭,恨不能不用嚼直接倒到肚子里去。伸出筷子夹向面前的芦笋肉丝,包着米饭划到嘴里。猛然发觉几道异样的目光,鼓着满嘴饭菜抬眼望去,殷祥朗星似的黑眸奇怪地看着我,而对面一道冷洌眼神“咳——咳——咳——”我掉头大声呛咳,真倒霉,又要丢人了,“咳——咳——咳——”嘴里的饭啊、菜啊喷洒了一地。

“什么人?”一人粗犷而气愤的喊道。

"你小子还嘴硬,找死啊!"他扬起马鞭威胁道

嘿嘿,我要把这些统统带回家,那样就再不用当穷医生了,不用起早查病房,不用熬夜加班,不用担心病人的手术意外,不用可是——

她见我主动吃东西,很是高兴,满脸笑容的看着,待我吃完,拿起胸前掖的帕子帮我擦拭嘴角,扶我躺下。

"呜——"无法控制的哽咽抽搐,害怕、担心、恐惧,还有不知自己遭遇了何种状况,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稍怔愣的十四,继而很快闻及传入耳道的淫靡之声,略略蹙眉后,一手握住我捂唇的柔荑,探身靠近我的耳侧,以极细微的声音戏谑道:

“原来你喜欢偷听偷学啊”

恼羞,焦躁,却又急于不能开口解释,看着他邪恶的坏笑,窘得恨不能钻地洞的我抬手狠狠拧向他邪笑不住的脸颊。

他吃疼的裂着嘴,却又不敢发出声。

正在此时,假山后传来索索衣物及沉沉脚步声响。

十四慌忙捉住我捏在他脸上的手,示意我勿动勿语,好奇不住的我,悄悄与十四探头望去。

出乎我以为是花花公子九阿哥打野战的猜测,随着一道明黄身影蹑手蹑脚走出假山里的石洞,我惊诧置疑,居然是太子!

十四微微皱眉,冷脸鄙薄的目送着太子离去的背影。

而随太子走后,姗姗从石洞里走的婀娜身影,更是令我错愕得几乎惊掉下巴——

是如月,如蓝的姐姐,康熙的月嫔,太子父亲的小老婆!

乱了,乱了!

她和他怎么搞到一起的,又不是拍戏演《雷雨》,这个如月,不想活了吗?!找死也不要寻这个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