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眼前人的肤色更显细致白皙,恍若透明。一双满怀关切的眼睛正一瞬不舜地看着自己。楚闲的嘴角不自禁弯了起来,无意识的抬手,捉住额头上的手掌,正打算细细摩挲,双眉忽然蹙起,脸上的欣喜也瞬间消退,一把抓起那只手递到眼前,翻来覆去的看着。

最高兴的莫过于显儿。虽然被楚晟这炫耀一般的举动气得不轻,但是一回头看见我,脸上的寒霜瞬间融化。即便是我退出来时,还感觉的到身后追随的视线。

“或许是分量不够,你再尝试一段时间吧。”

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静谧的树林,惊起飞鸟无数。那人奔出两步,一个转身,等看清身后之人,又是一声惊呼:“师兄!”

“原本以为只是个小小的戏子,不久前我才发现,他还有另一个惊人的身份——”

沈怡容定了定心神,开口道:“花园里的那只白虎,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高兴。”

每听见一次,内心的酸楚便增添一分,直到再也包容不下,霎时都涌到了眼中,化作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精致的脸庞滑落。

安抚了茗剑,楚闲缓缓开口:“其实那晚我就觉的奇怪了,他的样子不太像被挟持,反倒像是护着无常剑。”

迷糊之间,只觉他轻轻的把我放下,慌忙睁开眼道:“你要走了么?”

苏涟衣便道:“这药方正是你们阁主所写。”

想到此处,忽然反应过来,那位老人家不就是宫中的秦太医,曾经被显儿请来替我诊治,所以见过一面。

“弃玉,弃玉。”楚闲抚摸着怀中人的背脊,总觉得不太对劲。睁眼细看,就见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只是此刻像蒙了一块红布似的,好端端的显出些蠢笨味道。

如今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不是自己所识的样貌。因为受伤昏迷的缘故,面色有些苍白,却不掩他的俊美,眉间自然显出一股英气。

“好,”楚闲怒极,一把推开茗剑,挣扎着要下床,“我现在使不动你了,那我自己去。”

我现在的脸,正是他见惯的易容后的样子。闻言立刻点了点头,让他安心。

“这个,因为今天主子要去赴宴,顺便可能整整二皇子的人,呵呵。”

楚闲一震之下也清醒过来,只觉怀中人气息紊乱,一颗心跟着紧紧的揪了起来,转头吩咐道:“把宫里的太医也都给我叫来,立刻就去!”接着一手扶人,一手抵住后心,不管不顾,只将全身的真气传了过去。

他摇了摇头,道:“我毕竟是在风尘中打滚的人,察言观色还是会一些的。昨天我就发现了,那太子对你……你是不是不舍得他?”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使出巧劲,手臂翻转间,我已经将衣袖抽出。

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楚闲,我道:“太子殿下,天色已晚,还是早点歇着吧。”说着假意打了个呵欠。

兄弟二人行过礼后退到一边,独留我坐在床上。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沈怡容忽然抬手,指着我出声道:“好大的胆子,见了皇上竟敢不跪!”说罢向楚晟身后二人使了个眼色。

赌场内的人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就让人这么随随便便的进了后院。那人刚进来,已经有四五人守在了内院门口。只是来人轻功极好,也看出了赌场众人的意图,拼着受了些伤,还是闯入其中。不过这一番打斗,却把兴致正浓的赌客们吓走了一大半。

楚晟浑不知怀中人的举动,自从那日惊鸿一瞥后,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莫不在心中印下了深刻的影子。回头看家中的姬妾,似乎都成了庸脂俗粉,哪里还能提起一丝一毫的兴趣。早已打定主意,不管怎样,都要把他找出来!

“这样啊,好,下次带别的给你。”

入夜,一队兵马急速潜行,人衔枚,马裹蹄,刀背上都抹了黑漆,便如幽灵一般闪过。

见我不解的望着他,他续道:“皇帝今日刚传了旨意,犒赏三军,还有就是传你回京。”

将脑中纷杂的念头抛了出去,小心摆好脚边的简易器具,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借着月光,就着脚下的沙地,写下一个个演算公式。

“那,如果以后我……你也不会怪我吧?”中间一段他说的极为含糊,我微微皱眉道:“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沿着床沿坐了下来。端详了他一阵,脸色有些苍白,精神稍稍萎靡了些。问道:“感觉如何了?还疼不疼?”

胸口忽然堵得慌,熟悉的疼痛又袭上心头。闭上双眼,紧咬着牙关,身体还是忍不住颤了起来。

她嘴角慢慢弯起,贝齿轻启,吐出一个字来:“杀!”

几对禁军汇合,悄无声息的将甘露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青玉伸出手去,牵起他的手,将香炉放到他手中,说道:“我举累了,你替我再举一会吧。记得,举到香燃尽了为止。”

回到房中,他将我小心地放到床上,又找了几个软枕垫在我背后。然后兑了些温水给我漱口,接着取过门边的水盆,沾了清水,温柔地擦拭着我嘴角和手上的血迹。

对这位太后,我的印象其实不是很深。她很多时间好像都住在甘露院,我则住在王府,基本上没什么交集。除了沈怡容那次之外,我也就在做了这王爷后礼貌性地见过她一次。只记得那次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怪,不过至少表面上,我们相处得还算融洽。

“求公子责罚。红叶擅离职守,才让公子身份现于世间。”

御书房内,林怀彦坐在椅上,听着白习儒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待他说完之后,轻叹道:“我的皇兄么?呵呵,找到了不是很好吗?”

因为瘟疫还没有完全过去,各州各府的关口查的都还很紧,城门口只开了两扇小门,排着长长的队伍。不过我们是特例,那守城之人远远的看见飞扬着的团龙天子旗,便知是代天巡守的钦差行驾,忙不迭的开了大门,放我们通过。

恰好侍冰言也到了,我忙道:“快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