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触到那人的脸,温良如玉,却不是自己想象的人皮面具的感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可是终究不死心。或许是和自己一样,敷了一层胶?

自从不久前,与陵国大战惨败的消息传回后,荣京之内便一片愁云惨雾,二皇子亦被勒令回府反思。直到太子大败蛮夷的捷报传回,人们的脸上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笑意。

派出打探的人手回禀道:“二殿下,那日咱们血洗了余镇后,白家村的人听到了消息,已经走了大半了。”

今夜,这广袤的平原上,不知又要平添多少孤魂。风声呜咽,让人听着心中闷得慌。我紧了紧身上的外袍,转身走下山坡。结果已经可以预料,也就不必再看下去了。虽然是自己一手策划,我却有些不敢面对身后的一切……

苏涟衣低下头,道:“臣不想说出违心之语,也担不起欺君的罪名。”淡淡的的语气,难掩其中的疏离。

远远的彩旗飘摇,行来一队官兵,这队官兵都是骑士打扮,身材魁梧,身下的马儿亦是神骏非凡。他们的甲胄外,套着明黄色的战袍,这是唯有皇室中人才可享有的待遇,只这一项,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我问道:“伤在何处?严不严重?”

好像过了很久,久到我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我已经回来了吗?那两个办事可不太牢靠啊,不会又……

一个苗条的身影正背转身,站在一棵树下,身边站着一人,身材魁梧,两边太阳穴突起,一看便知是不好惹的角色。二人身后还躺着一个黑衣人,正是侍冰言。他的手脚似乎都被绑住了,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看着窗外灰沉沉的天空,我轻轻扬起嘴角。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不让我出去,我不会自己想办法么?

沈青玉媚笑着,看也不看地上的那具尸体一眼,道:“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你师父和我是经由那时的陵国第一美人介绍认识的。当初他初见惜晚,便惊为天人,之后更是对她魂牵梦萦,念念不忘。他这人要么不动情,一动情便是死心塌地,却又怕唐突佳人,始终不敢开口,终至错失良机。啧啧,真是可惜啊……”她似乎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你最近怎么了?”他按下我手中的东西,有些恼怒地道,“你在躲着我吗?”

“哦,辛苦你了。”我端起来三两口就喝完了。

他停了下来,缓缓地说道:“这个人,就是如今的太后。”平淡的语气,却透出一股森寒的杀气。

怀着复杂的心情,白习儒走上前去,轻敲了敲门。

不就是一点小烧么,居然就像看管犯人似的把我关了起来,太过分了。

他的突然出现,仿佛天空中又升起了一轮明日,给这死气沉沉的地方重新注入了一股崭新的活力。虽然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坚定的相信着,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改变了。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不是躲在暗处偷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朝都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我的心情也越发的沉重起来。总觉得不做些什么,就不舒服。这日一回到家里,就和红叶把所有现成能吃的东西都装到一个大篮子里,提了出去。

“是关于你那些神秘的事情吗,苏大人?”我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那我让茗剑带个口讯就好。”

“奴才暗中打听过了,绝对可靠。听说那是个孤儿,而且天生残疾,不会说话,所以很得林逸人的怜惜。”

楚闲闻言,回头瞪了他一眼。茗剑自知失言,悻悻的低下头。

“皇儿,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你生母的第二个孩子吧?”

“这……您去了就知道。”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道:“师兄,我……我回来了。”

苏涟衣回身走入屋中,只见那榻上之人已经坐起,一双亮眸正静静的看着自己。

一道闪亮的电光划破了天际,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雷鸣声,强硬地将天空撕裂成两半。雷光照亮了昏暗的庙宇一瞬,便又渐渐暗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皱着眉,举起左手轻按自己的太阳穴道:“只是很熟悉的感觉,或许,我认识他……”一股淡淡的奇香萦绕在四围,手上似乎还残还留着搂住他腰际的感觉,纤细滑腻,温香软玉,而且自己的心跳居然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起来,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难道他与自己那失踪的一年多有关系?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我连忙闭上眼睛。听声音似乎有四五个人,只是那厚重的木门被推开时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日一早,我睁开双眼,就看见一张特大号的俊脸摆在面前,差一点惊叫出声。

那老者刚动,苏涟衣也动了。双指并剪,就攻向老者之必救。那人暗赞,好一招围魏救赵!可是手下却没有一丝变缓之状。

“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吗?”口气有些酸溜溜的。

“说的什么傻话。你也别乱想,我看,这位大小姐的目标还是球球,所以是不会为难我的。

“快马一鞭!”

苦笑了一下,没好意思去看他的脸,只感到自己的耳后根隐隐发烫。

然后一转身,就施施然的去了。

小小声:“死大虫!”

就见这对冤家又开始互瞪。只不过这次球球边瞪着,还不忘低头喝两口鱼汤。

“嗯?哎呀,我的鱼!”经他提醒,鼻端才闻到一股焦味,急急地奔向我的烤鱼。

“……”

吴叔叔说过,玉虎是极通人性的,难道它是要救我们?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我宁愿被它咬死,也不想死在后面那群人手里。

“他也没做什么坏事,你呀还是这么叼毒。”

“爱吃不吃。”某人快愤怒鸟。

显儿重新爬到床上,然后招呼我也上去。吹熄了灯,两人钻进被窝。感到他弯下身去,摸索了一阵,接着掏出两样东西举在手中。

我扶住显儿的肩膀,微微喘着气。心想难怪显儿生气,现在我也很生气。不给他点教训,今晚都睡不好觉。不过咱是文明人,不玩打人那一套,其实是觉得胜算不大,而且打架有碍观瞻。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个点子,附在显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他听完后,连连点头。

果然还是个孩子。

“小逸哥哥,明天我要出院了,你一定要来送我啊!”

今天来得匆忙,直到这时走进大院,才算是和所有人打了个照面。大家都在忙着吃大锅饭,我的那份已经由庄叔帮着留下,不过那孩子的份就不知道在谁的肚子里了。匆匆忙忙做了个自我介绍,甩落身后一片好奇、惊羡的目光,端起饭碗就向屋里走去。

至于我,现在叫云弃玉。弃,那是因为我是从路边捡来的,爹娘对这件事看的很开,从未想过要瞒着我,当然就算他们不说,我也是清楚得很。那枚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锁就挂在我的脖子上。同时,弃、七谐音,娘亲有过六个孩子,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活过周岁的,在我看来怕是近亲结婚的缘故。我自然就是小七了。至于玉嘛,一是玉锁的关系,二则是得益于现在的这副身体了,肤似凝脂,光滑如玉,就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

从遐思中抬起头来,定睛细看,原来是窗外的烟花开得正盛。看看时间,也该是查房的时候了。这年节期间,人手最是不足了,偏这些小丫头片子一口一个小逸哥哥,喊得我心都软了,一时不查就遭了算计,顶了班。看来还真被小茜子说中了,可怜我逸人一人要顶仨人,恨不得早中晚三班全占齐了。谁叫我是男人呢,好,拿出点男人的气概,开工了,开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