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们,早已接了在朝做官的父亲们的通知,此时都抛却了羞涩,从沿路临街的包房内探出头来,将自己姣好的面容展现在世人——当然最主要的是那位美男子的面前。

韩靳点点头,或许是自己赶的太快,错过了,只是他们路上肯定也出了事,否则不会耽误这么久。皇上给的期限也快到了,事不宜迟,韩靳立刻传令下去,点齐人马,向回赶去。

轻启桌上的暗格,从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琉璃盒,盒中是一颗小小的药丸,另外还有一封发黄的书信。这是母妃留下的东西,连师兄都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绝不会动用它的。

苏涟衣一震,抬眼看他,就见他也正转过头来,说道:“我果然猜的不错。”

那人头戴金丝翠玉冠,一身紫色织金蟒纹袍,衬得肤色越发白皙。纤腰若素,系着一条玉带。坐下一头健硕的白虎,浑身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味道,将之上那柔弱的人也衬出几分坚毅肃杀之气来。两边随侍之人□的虽然都是千里良驹,却都畏惧于那白虎的气势,远远的拉开了一段距离。也就使那人显得更为突出。

“他真的没事?到底怎样了,你快说吧。”

我到底是怎么了?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烦躁和不安。一只微凉的手扶上我的额头,在我的眉间轻轻揉搓着,凉凉的,很舒服。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熟悉的声音,让人很安心,渐渐又沉入了睡眠之中。

便在这时,路边枯草丛中忽然闪出几条人影,拦住两人。

红叶又去煎药了,房里就剩下我一人,不过外面还站着两位门神。将房门、窗户关好,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怕冷,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侍冰言从小便对师父有深刻的父子眷恋之情,只是师父却从不多说他的过往。听太后问起,心里也微微有些好奇,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你转过头来,为什么不敢看我。”

“没有,原就是要醒了。红叶,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我道:“皇兄,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知道御陵阁就在你的手上。”

“若是只论容貌,应该……不过此事毕竟过于重大,没有证据那是万万不成的。”

“明天再说也不迟。”

和那些士兵僵持不下,我索性扯下脸上的面具。果然达到预想效果,趁着他们一分神的功夫,我骑着球球就冲了进去。

既然来了,他还不现身。我直觉此中有异,却也不便多问。不过有他在身边,倒真是安心了许多。

“没准他不太可靠。”

然后他坐到我身边,说道:“我师父是上任的太师,一共收过三个徒弟,师妹是他的独女。我还有个师弟,他便是这陵国的国君。”

我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已经很晚了啊。刚才他们提到大夫,就让我想到了家里那个。他应该已经回去了,也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

“是,奴才告退。”

楚闲轻撇了撇嘴,道:“音质不纯,气质不够。空有靡靡之音,却难润人肺腑。”

沈青玉忽然转了话题道:“今日哀家看见了一个人呢,长得可真像皇儿的娘亲,嗯,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红叶前脚才走,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嗓音,叫着:“屋内有人吗?”

“对不起,”她缓缓走了进来,对着他师兄道:“我不该发脾气的,师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只是秉承师父的遗志。说起来,这一点你和我也是一样的,苏神医。”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一按剑鞘机括,剑身弹出,“叮叮”两声响,恰好挡住射向头部和胸口的两枚暗器,脚下一错,第三枚呼啸着从他腿侧飞过,也落了空。

那中年男子低低的道:“主子,您还是回去吧,前一阵才有过刺客的事情,还让他逃走了。此地又是龙蛇混杂,咱们的暗桩还是由我去见,这样比较稳妥。”

都被人发现了,再装也没什么意思,我便睁开眼来。

师父说过,自己表面上看着随和平易,实际上却是个无心之人。原本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偏偏就遇到了你。难道说是上天要惩罚自己这二十多年的心如止水,无情无义?

苏涟衣被四周人一挡,就慢了一拍,待他赶到我身边时,那软剑恰好擦着我左手臂,斜斜的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时染红了衣袖。

又是为了我吗?这个傻瓜就不会替自己想想。

他好像是回过神来,又似乎是松了口气,说道:“还好,只是有些中暑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不行,我不要你去做服侍人的事。”

“那么姑娘何时开始医治他呢?”看侍冰言的样子,怕是挺不了很久了。

“苏大夫取笑了,不知你是如何识破的?”

再回头看那躺着的三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这时正散发出一阵恶臭,不知是中了什么剧毒,立毙当场。浑身打了个冷战,连忙带着球球跑了,我可不想留下来成为嫌疑犯。

怔了片刻,我道:“我扶你走一会吧。”

抬头看见侍冰言盯着我手里的红果子发呆,笑道:“想吃?给你。”说着塞了一个在他手中。

“侍冰言。”

我的剑!看他拿剑的样子,似乎也不会武功,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把剑带在身边的好。

一只白色黑纹的毛爪子,忽然伸到我面前。抬头一看,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原来是十五年没见的老朋友——那只大白虎,身后跟着的小雪球大概长到以前的两倍大了,额上的月牙印也越发的明显。它们或许是闻到血的味道而来,难道今天真的要葬身在这里?而且还连累了显儿。

“不过,听城西王老爷家的四喜说,最近他经常去城里的赌坊呢。”

我开始怀疑,老夫人是不是和我有仇呢?

“这是夜光龙纹佩,我……娘的遗物。”显儿看着手中的玉佩,思绪似乎也飞到了遥远的过去。

只听见显儿慌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胡乱冲过来做什么,我可以应付的,你……你真的没事吧?不要吓我……”声音到最后都有了一丝颤抖,透出掩饰不住的慌乱。

前院里,芸娘已经在等着我了。汗,还以为我起的最早呢。芸娘挑了些这些年比较经典的小曲给我,不愧是曾经的风流人物,挑出的曲子词句都不错。

“林逸人,你这不孝子,你再不是我林家人!”

“才一会的工夫就要睡了吗?饭还没吃呢。”我坐到床头,一只手把蒙着他头的被子掀开,另一手端起饭碗凑到他鼻端。

轻咳了两声,看来明天又要变冷了呢。自从小时候被冻了一场,这具身体似乎就落下了一个小小的病根,天气多变的时节,总会有个头疼脑热,咳嗽伤风的。不过,正所谓小病不断,大病不来嘛,我还是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再过几天,我就要满十四岁了。对于这点,最高兴的莫过于娘亲。看着水中倒影出的那张稚嫩脸蛋,虽然现在还未长成,但已经有了美人的雏形,看来我那两位无缘见面的生身父母遗传基因倒是不错啊。

“这位姐姐……”

“林护士,你今天也没回家吗?”

我与楚晟的功夫应该在伯仲之间,或许还要高一点点。只是如今左手借出,做了玉楼春的依靠。单手对敌,胜算并不大,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看了玉楼春一眼,道:“怎么,还要带着一个累赘不成?”

我只笑了笑,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