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穿好衣服跪在老爷面前,眼泪汪汪。

甜儿放下心。

他站起身,用平静的语气说道:“缦雪,去送送杨大夫『绘梁纪,跟我去陆歌曼那。”表面平静下隐藏着汹涌的暗流。

出门倒洗脸水时,忽然听到院外有脚步声。

甜儿听着这话,愤然要开口,却听梁骁怒斥道:“够了,文竹。你太过分了!”原来梁骁听文竹先暗骂甜儿,后明着羞辱艾芩,不由得义愤填膺。他说完,便上前扶起妩儿,安抚了几句,又看看艾芩,示意她不要难过。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此时要颠倒过来说了——虽然褚广逸对艾芩无意,但是艾芩早已对褚广逸芳心暗许。

甜儿看着他幽黑如深潭的眸子里闪出耀眼的光芒,顿时照亮了自己心底;他毫无掩饰和矫揉的爽朗笑声,让甜儿听着觉得心神舒爽。从未见过他这样笑,甜儿直盯着看,直到他发觉。甜儿脸上的绯霞在晚上看不清,但眼中的娇怯温柔却被褚广逸尽收眼底。

“骁哥哥,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也不理我?”

范先生板着脸,手里摇晃着戒尺,注视了梁骁,提示道:“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少爷,您可别吱声。”个小厮用手捂住小脑袋的嘴紧张地说。

褚广逸身后还跟着位少女,十七八的年纪,身影婀娜,面容姣好,小家碧玉的气质惹人怜爱,不时左顾右盼,不时低眉轻叹。褚回身与这位少女低声轻语几句,少女抬起眼,点点头,继续前行,这少女是扬州崇雅书院先生范伦的侄女,艾芩。

“梁兄,你们都住口吧,不要再说了!”何方大声说道。

屋内安静下来,只听见甜儿低低的抽泣声。

梁骁惊觉,忙俯身蹲到甜儿身边,柔声道:“甜儿,又让你受委屈了,我真该打。”说着,就要打自己。

甜儿急急拦住他,凝视着他,泣道:“骁哥哥,我不是狐狸精。”

梁骁暖暖笑,给甜儿拭着泪,说:“当然不是了,比尔诽谤你的话,我怎么会信呢?根本就不会让它进我的耳。不哭了啊!”

“回家吧。”甜儿只张了张嘴,没出声。

梁骁会意,点点头,把甜儿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拍了拍。

“好个浓情蜜意啊!真是羡煞旁人。”文竹阴阳怪气地说,“还是妹妹道行深啊!我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及妹妹万。”

甜儿心想,自己已经笼住了梁骁的心,让他暗着方言不娶文竹,目的达到,也就没必要与文竹多纠缠,于是用手轻轻抚着额鬓,柔弱地说:“骁哥哥,我有点不舒服。”

梁骁很紧张,问:“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来?”

甜儿摇摇头,说:“先不必了。可能是累着了,回去歇歇就好了。”

“好,咱们这就回家。”梁骁说着来搀甜儿,绣云也来帮忙。

“不许走!你别在这装可怜,你迷惑得了梁骁,骗不了我!”文竹大声说着,近乎咆哮。

看文竹急了,甜儿决定再加把火,她在站起的瞬间忽然娇软无力,瘫倒在梁骁怀里,目光迷离黯淡『骁赶紧和绣云起把她扶到椅子上,为她饮下几口茶。

梁骁起身向文竹施礼,说:“甜儿身体还没痊愈,经不起折腾,我带她回府了,特向文小姐告辞。”

“不许走。”文竹过来拉扯梁骁,“这小妖精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梁骁甩她手,走到甜儿身边,不顾世俗眼光,抱起甜儿向外走。到屋门口时,停下脚步,不看文竹,冷冷说:“从今往后,我的眼里只有甜儿。”

文竹悲从中来,忽地从头上拔下只玉簪,将尖的头贴在自己项上,哭着威胁:“你若是走,我便死给你看。”

梁骁犯了难,原地驻足。

见梁骁有了迟疑,甜儿将脸埋在梁骁怀里,惹得梁骁对旁的都忘忽不觉,满心全在怀里的佳人身上。

何方已经来到文竹身侧,做好了多下玉簪的准备。

梁骁看到后,又瞧了瞧怀中虚弱的甜儿,叹了口气,抱着甜儿向外走去。

文竹追出去拉梁骁,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文小姐,请你自重。”梁骁冷言道。

何方把文竹拉开,劝她:“文竹,你让他们走吧,甜儿确实还没痊愈呢”

文竹哭着看梁骁怀抱甜儿渐行渐远,心中阵悲凉,猛地扬起玉簪,向自己颈中刺去。

周围的丫鬟高声惊呼,吓得闭上眼,之后,又听到文竹呜咽的哭声,方犹疑地睁开眼。只见文竹颓然靠在何方身上,雪白的脖颈上并无伤痕,而那枚玉簪,则依然在何方手中紧握。

“你干嘛拦着我?”文竹泣道。

“你这样做值得吗?梁骁在这里时,你还能借此威胁他,可他已经走远了,不回头看你了,你再伤害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梁骁心里只有甜儿,你伤害自己,只会让你爹和那些心里有你的人难受”何方又疼又怜地劝导。

文竹放弃了寻死的念头,任由何方和丫鬟妩儿搀扶着回到屋里坐下。

她怆然说道:“为什么?甜儿那个小妖精究竟哪里好?为什么他心里就没我?”

第64章何方解心结;佳人许芳心

她怆然说道:“为什么?甜儿那个小妖精究竟哪里好?为什么他心里就没我?”

“甜儿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不许你这样羞辱她。”

“连你也护着她?你们都被她迷住心窍了!”

“文竹,你先冷静点。”何方看着文竹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揪揪的疼,“你也很好,只是梁骁心里只能装下甜儿,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是因为我没有甜儿漂亮吗?”文竹急于得到个令她满意,确切说是让她死心的答案。

“当然不是。你也很美『骁并不是个只好美色的人,他没有选择你,与容貌无关。”

“那他为什么这样对我?甜儿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女,凭什么和我抢?”

“甜儿她的确身份没有你尊贵,可她善良纯净善解人意勤劳坚韧,又极富才情,她只是像我样,没有投生在富贵之家,可是,并不卑贱。”

文竹听他把自己扯进去,的他误认为自己瞧不起他,赶紧解释:“何方,我没有觉得你我从未轻视过你!”

何方微微笑,眼神温和而坚毅,“文竹,在我看来,并不是甜儿和你抢,而是你在抢她的。”

何方的话幽然说出,文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你并不了解甜儿凄苦的身世。她从小就不被父母疼爱,处处受到排挤,不到五岁,便被父母卖给人贩子,卖价居然只是几个馒头。她对我说过,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时自己母亲苍白空洞的眼神父亲决绝的背影,还有亲弟弟幸灾乐祸的神情。文竹,你能体会被亲人抛弃的感觉吗?何况,那还是个正需要被人照顾呵护的小孩子!”

看文竹表情和缓了些,何方继续说:“你知道她后来去了广逸家,可你知道她在那受到过怎样的欺凌吗?吃不饱穿不暖干很多话动辄被打骂,就因为打碎了个花瓶,甜儿被人打的都踏上了黄泉路!黄泉路,我们都不曾去过,可总归听说过,甜儿去过两次,次是小时候,还次是被你推下水,若不是救得及时,把她唤醒过来,她喝了孟婆汤,便是怎样也回不来了”何方哽咽了。

文竹不敢相信,甜儿受过这么多苦,还因为自己负气的举动,差点没了命,她嗫嚅到:“我我不是真的想害死她的,我只是时冲动”

“无论有心无心,结果都是她差点就没命了。甜儿是否以类似手段报复你呢?”

文竹默不作声。

何方接着说:“她是不想与你为敌的。她是个本性善良的姑娘,‘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照纱灯’。她即便是牺牲自己,也会去帮助别人的。你仅看到梁骁待她好,却不知道她为梁骁付出了多少。当初梁骁陷害她欺侮她,她不但逆来顺受,还极力帮助维护梁骁,梁骁次又次伤她的心,她却次又次选择原谅和包容,没有甜儿,梁骁不会是现在这样被人欣赏。甜儿那样的付出,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心,何况梁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和他成为好朋友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