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仍在地上【头磕头如捣蒜,口中不住求饶,不敢看小姐的脸色。
小姐斜觑着丫头,流露出鄙夷的神情,咬着后槽牙忿恨地说:“哼哼,又是你啊上次洗坏我衣服的就是你!那次吴妈替你扛下了,这次,可没有人能代你受过!——来人!给我打!狠狠打!”
丫头蜷缩在地上,任由周围人踢打自己辱骂自己拧掐自己,竟然没有哭,她好像已经不知道要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丫头好像又听到了吴妈的声音。吴妈带着哭腔向小姐求情,求小姐饶了丫头,好话说尽磕头无数泪水横流,小姐同意放丫头回去。还有半个多时辰,宴会就要开始了,不能再这么让个小丫头在这闹,会客人来了该看笑话了——小姐思量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吴妈赶紧带走这个净会惹事的小东西。
“果然不白叫了‘蠢丫头’,哼。”——小姐之前给丫头起了“蠢丫头”的名字——吴妈抱着丫头出去的时候,听到小姐的话,看看怀中被打得满是伤的丫头,心痛不已。
谁也没有注意到,打骂的声音引来了个人的驻足观望。
小姐庭院侧的花墙上,探出来个小脑袋。
小脑袋正好看到丫头挨打,他刚想出声,嘴巴就被只手捂上了。
“少爷,您可别吱声。”个小厮用手捂住小脑袋的嘴紧张地说。
“她们在打人。”少爷扯开捂着自己嘴的手不悦地说道。
“小姐在教训下人呢,定是那小丫头犯了错,小姐才让人打她的。咱们别管这闲事。”小厮回着少爷。
“可她不过就是打碎了个花瓶,至于受这么重得责罚吗?不就是个花瓶嘛,咱家多的是!”少爷沉声说着,语气中含着愤怒。
“是,可下人犯错是要受罚的姐院里的事,还是让小姐自己管吧。”
“她会把她打死的”少爷急躁地说道,说着又跳起脚,透过花墙的镂空向院子里看了看。
“不会的,小姐有分寸姐是您的姐姐,您管不了她。况且,咱们是偷着跑出来的,老爷叮嘱您在屋里念书,要是知道您跑出来玩,就麻烦了小的也跑不了顿打”小厮面有难色道。
少爷琢磨着小厮的话,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又憋了回去。甩衣袖大步走开。
第7章割腕送药
回到自己的书房,少爷坐立难安,来回踱着步子,小厮唯唯诺诺地站在门口,生怕少爷发什么邪火,在自己身上出气,站在门口躲着也方便些。
“褚联,你去打听下,那丫头怎么样了!”少爷的话带着焦躁和怒气喷向门口的小厮。
小厮褚联如闻大赦般应着声飞奔出去。
褚联回来了。
“什么?伤得那么重?!”少爷惊叫道
小厮褚联欠身点着头,嘴里应和着。
少爷满是忧色,快步在屋里走着,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眉毛舒展开些,猛地转身,指着褚联道:“我记得上次我摔伤了,太太给我盒治伤的药膏,我涂了几次就基本上好了,也就没再用。好像还剩多半盒呢,放哪了?你快找出来!”少爷急着催促褚联,自己忙走到柜边,开始翻找。
褚联找出了药膏,那是个越窑的青瓷小盒,盒盖上还有海棠印花纹饰。
少爷激动地小心捧着盒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跳脚,同时把盒子紧紧攥在手里,飞似的跑了出去。屋里的褚联愣在那里犯糊涂,再向门外望去,已经看不到少爷的身影了,耳边只听见了少爷的欢呼。
少爷跑到姐姐院门口放慢了脚步,看着倒座房的屋墙,心扑通扑通地直跳∵近院门,听到宴会已经开始,里面把盏言笑,烛光灯影摇曳。
他脚下似有胶漆般,汀不前,双脚轮换着微微抬起又放下心地瞟着院内,怕有人看到自己,又心下紧张地望着丫头住的屋子≈心出汗了。
少爷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几回,依旧是满是汗水,额头和鼻尖也渗出了汗,素缎绣靴里的脚浸在汗水里。
这时不过刚入四月,扬州并无暑热,太阳落山后还是有点凉的。
少爷站在外面,看着太阳的余晖渐渐散尽,直到玉蟾初升,才终于挪动脚步,缓缓移到了丫头的屋门口。
他站在门口,屏住呼吸,小心地将头贴近屋门,探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听到了丫头无力的痛苦的抽泣声,听到吴妈看到丫头伤处时发出的怜惜轻叹,听到丫头喊疼的声音。
吴妈发觉屋外有人,突然警觉起来足走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看到少爷站在屋外蹿了下,惊慌失措。
“少爷,您怎么在这?”吴妈强作平静地问道。
少爷脸上已经红如晚霞,手来回搓着,身子微微扭动。不敢抬头看吴妈。
半天,少爷终于开口,声如蚊蝇:“我我我那个,我来,送送送送药。”说完长出口气。
吴妈疑惑地看着少爷。
“是,是,送药”说着,少爷伸出手,手中拿着个青瓷小盒。
吴妈让少爷进了屋【头刚才听到屋外有人,此时,已经强忍疼痛站了起来,躲在门口的墙边。
少爷进屋竟没有看到丫头,四周张望了下,才发现丫头在自己后面,贴着墙发抖,紧张而惊恐。
少爷举起药给丫头看,还是磕磕巴巴地说着:“我我,我给你药,这药药药,特别管用,用用了,就就不疼疼了。”
丫头没有接,依旧发抖,害怕地看着少爷,又转眼看向吴妈。
吴妈面有疑色,道:“少爷,这药?”
“这是我,娘原,来给给我我治伤的,特别特别管用。”说着打开了盒子,香气逸出,整个房间都漫在馥郁的香气中。“给丫头擦上吧。”少爷将盒子递到吴妈面前。
吴妈没有接,盯着少爷看,想看清楚少爷送药的用意。
少爷见吴妈没有接,又将药递给丫头,关切地柔声道:“你快擦上吧,擦伤就不疼了,我不骗你。我,我我原来用过的,很好用的!你伤这么厉害,我的药好,你快擦伤!”少爷不结巴了,且越说越急切。
丫头眼力的恐惧少了些,但仍不敢靠近,虽然身体已经不再紧贴墙上,却依然离少爷远远的,少爷向前迈步,她便后缩点。
丫头眼中的怀疑依旧不减,难以置信地望着少爷。
“你快接着呀!”少爷着急了,向前走了几步,离丫头很近,俯下身看着丫头,心疼地说:“快擦药,不然该好不了了!我帮你擦。”说着,便伸手来拉丫头。
丫头的胳膊被他拉,失声哭出来,少爷惊得赶紧松开手。吴妈赶忙过来护住了丫头,脸有怒色地看着少爷。
“你,你为什么不擦?你不信我?”少爷急了,他感到了种不信任,又急又恼,“我下午在花墙边看到姐姐让人打你,我被褚联拦住不让救你!我,我也是的你”
丫头从吴妈身后慢慢探出头,用泪水朦胧的大眼睛看着少爷,恐惧又消失了几分,疑虑好像也少了。她蹭出来,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拿起药盒,边瞄着少爷和吴妈,边缓缓放到鼻下闻了起来。
少爷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傻傻地笑起来。
这笑,却让丫头又害怕了。
丫头赶紧放下药盒,后退了两步,嗫嚅道:“这真的是治伤的药吗?你姐姐责打我,你为什么要帮我?”
少爷大惊,笑容僵在脸上,俊秀的脸慢慢扭曲起来,大叫着抽出靴子里的匕首。
丫头吓得又往后踉跄了几步,吴妈也往丫头这边跑,但被少爷挡在中间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