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阴兵,便是那些不得往生的恶鬼,实际上要远超三千数之多。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他们被勾掉名字,跳出三界之外,变得不怕阳光、寿命延长、还不怕死。全盛时打到北天帝君的殿前也不稀奇,私下里被称为“疯狗军”。将这些恶鬼编队成阴兵的,是北天帝君独子,九重天阙的太子殿下。

顾淮之这样坐了会,忽然记起某位对他一见钟情的前女友来。

那时候顾淮之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翻看谢桥的照片。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她。透过她的含笑的目光,似乎就可以回到多年之前,跟爸爸妈妈哥哥一起去公园玩。

兔子真不知道赵素衣是怎么安然无恙活到八千多岁的,就这上赶着找揍的贱嘴,居然没人跳出来替天行道宰了他,他还在三界混得人模狗样,真真是老天无眼。它碍着大黄在场,忍气吞声地跳到赵素衣身上,咬牙切齿地说:“嫦娥哥哥,你就没个什么仇人吗?”

顾淮之和赵素衣分开的时间不长,谈不上好久不见,但是心底却生出“如隔三秋”这样的情绪来。当看到赵素衣时,他就觉得这个人像空山秋雨,清冽高爽,什么负面情绪都被冲得淡了,嘴上自然而然说了句“好久不见”。

赵素衣:“我的一个朋友。它,它嫉恶如仇,一定会关心你。”

顾淮之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他看到店里除了自己,还有另外的客人。

“我曾经问过大黄,万一找不到那个男孩,或者是他把你忘了呢?那憨货倒是大方,回答我,‘忘了就忘了吧,我记得就好。如果不是他,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世界还有鸡蛋黄这么好吃的东西’。”

赵素衣把兔子放在了椅子上:“我不跟你闹,你告诉我你的心愿是什么?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实现。”

顾淮之的目光忙抛开油碟,接过小红本子,第一眼看见扉页上印着行烫金大字,甚是眼熟:

谢桥在野猴儿子和爱犬之间选择了爱犬,教训顾淮之了一顿。顾淮之心里不服,他从小是个不讲道理的赖皮,往地上一坐,扯嗓子开始哭。

随着这一声响,赵素衣喊了声:“出发!”

顾淮之从烟盒里抻出一张纸,用随身带着的钢笔在上头写上了自己的住址。他把纸递给阿雪:“有事没事都可以给我写信。”

随着他们的深入,黑暗中雾气渐浓。赵素衣停下脚步,不知道从哪拿了一根□□笔出来。他用□□笔在面前画了一道门,对阿雪说:“把门打开。”

“莫三!”

莫三:“???”

正在此时,坐在屋子里面的“爸爸”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愤怒地高声叫着:“饭呢?饭还没有做好吗?!”他的身体快速涨大,扭原本变形的五官消失在脸上,转头扑向了赵素衣。

顾淮之对他说:“等回去我就买个日记本。”

顾淮之说:“刚刚我在上面看见它,它里面已经出现了妈妈的影像。”

那只手很大,是一个正常成年人的三倍。惨白的皮肤上布满了皱纹,指甲又长又利,显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它好像是在水中浸泡过很长时间的样子,散发出腐烂的腥臭气。

顾淮之也走到门前,笑了笑:“没准后面有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财宝。”

赵素衣只觉自己的心变做了这花环上的一片轻轻柳叶,顾淮之就像叶子尖上悬着一颗晶莹水珠,他舍不得放开又珍惜得紧,生怕掉了。赵素衣把目光从花环上移开,忽觉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变得可爱起来。窗外的天空与光与云影,都极其温柔。

“我知道了。”龙三将簪子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终于正经了些,“这是秋练成亲时我送给她的。秋练当初还跟我说,自己并非真心喜欢慕蟾宫。我一听这话就清楚她在胡扯,若真的不喜欢,何必天天去人家家里找他。想听故事,天桥底下说书的更厉害。”

顾淮之只觉右耳微微发烫,伸手推了赵素衣一把,“噌”地扭过头去。他望向窗外,眼前却又浮现起赵素衣那个斯文败类的模样。

顾淮之笑:“不是,要跟老板出差。”

“书呆子是喜欢神仙的。但神仙富有千里水泽,什么没见过,而书呆子只是个书呆子。他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喜欢神仙,现在好啦,既然神仙喜欢他讲故事,那他就好好讲故事,给她讲一辈子。”

顾淮之把粉红色的棉花糖递给他:“来日方长,老板。”

“——我的爱在我诗里将万古长青。”

☆、浪游者的夜歌7

“这么想一想,我还挺中二叛逆的。”白秋练莞尔,“后来我长大了,去了大江,做江里的神仙。那阵子我一直都规规矩矩的,扮演一位好神仙的角色,直到遇见了阿慕。”

顾淮之直言不讳:“我嫌少。”

“但慕蟾宫爱好学习,背着父亲偷偷看书。某日夜晚,他趁父亲外出,在家中诗朗诵,没成想让外出游玩的江神白秋练瞧个正着,对他一见钟情。”

顾淮之知道它是同白玫瑰一样的灵,问:“你要去哪?”

慕容狗小蛋:“那你明天早上六点来上班嘛qwq”

赵素衣也不甘示弱,反手揪顾淮之的领带,抓住了就朝他脸上伸黑手。

“开什么会?咱爸忽悠你的。”顾浣衫答,“你说你在外面,连电话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一个。他就是想你,找个借口叫你回来看看。”

宣宣丝毫情面也不给赵素衣留,张嘴就是一刀:“得了吧老板,你就雷声大雨点小,还能怎么收拾?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又睡不到他,顶多就扣工资,人家顾二少爷也不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赵素衣问顾淮之:“你在想什么?”

宣宣嘴角一抽,忍不住向他竖起大拇指:“老板你思维缜密,推理得没有毛病。”

卫子青才松一口气,然变故陡生,听得“咔嚓”一声巨响,头顶的旧式电风扇毫无预兆地直坠下来。

等到班长走远了,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张猴儿锁死了教室的前后门。

其实,卫子青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是接受了代课老师的建议,想要劝退张猴儿。这不是小事,所以他亲自找过来,也是给张猴儿留个面子。

公文包和雨伞突然掉在了地上。

雨渐渐变小,雾一样笼罩在街道上,模糊了四周高楼的轮廓。微风在摇行到树的叶子,落影斑驳。

赵素衣给卫子青倒了杯水,他坐在了他的旁边:“润润嗓子。”

“要不你换个房子住吧,我在兴华路那边还套有房空着,装修好的。”

说完,赵素衣拿出手机放了首经典曲目来活跃气氛:“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顾淮之偏过头,嘟哝一句:“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家?”

☆、白玫瑰4

顾淮之半信半疑地转过身,却没有看到什么诡异黑影。地上仅有一只雕刻白玫瑰花纹的手串。

小时候的事情顾淮之大都记不清了,不过他母亲刚去世的那一阵,的确是闹着顾爹接他上下学。

时间已经到了七点五十三分,顾淮之觉得自己在跟前面那五菱宏光怂下去,工作就得打水漂。他抬头望了望越发拥堵的道路,干脆掏钱结账,下车跑着去了。

女孩子振振有词:“哎呀,你做了鬼,人间那些个恩怨情仇,对你来说通通都是放屁。还免费获得了一次删档重来的机会,不兴奋激动吗?”

顾淮之问:“那你记不记得路上都经过了什么地方。”

大黄:“我记得经过了一座刚建成不久的跨江大桥,后座还有两个人在谈话时提到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