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时,突然眼前出现一条长沟,她已经来不及勒马。

亲王身后的她,看着他们二人毫无间隙的默契,不知不觉中,原先对策零的那份尴尬感觉,竟像是已经淡漠的久远记忆。策零与亲王谈得很开心,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她就在后面,也许,他真的都放下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又放下了心。

“不碍事,只是巡营,不是打仗。”他温和地笑了,顺手将她的帽子整了整,端详着说:“果然是个俊俏的小侍卫。”

她慌忙上前扶住,他抓紧了她的手,左脚踩镫,翻身下马,却并未借她什么力,只是右脚落地时,身子突然在她身上靠了一下,似乎隐隐地轻哼了一声。她心里一疼,连忙压低声音问:“碰疼腿了?”

“就一会儿,我们午膳之前就回来,好么?”她抵不过自己的玩兴。

这声温柔的嗔怪,此刻从这位头戴三眼羽翎的王爷嘴里发出,似乎有一种特别的违和感。她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难不成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他居然会将他自己的感觉说给她听,怎么可能?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达涅尔这里,却出了这么个女人。

。。。。。。

对着水晶瓶中明亮的蓝色,那双黑得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凉意。

她只好回到屏风后,坐在榻上,有些百无聊赖。

他感到她的目光渐渐凝住,环着他脖颈的双臂一紧,唇上便感到了那份熟悉的轻柔,醉人的芬芳开始潜入他的呼吸。。。

出了门一路飞驰到了城外,便看到连绵的营地。进了大营,迎面驰来几匹高头大马,为首的那个金盔金甲,她不由心中一惊,这还能是谁?不正是昨夜惹她踩人的策零么?

“亲王。。。”策零正要抚胸行礼,却被廉亲王一把拥住。策零再无拘谨,也用力回拥,二人拍了拍彼此的肩膀,相视而笑,携手大步迈入王帐。

她笑不出来,心是彻底酸到家了。

他在飞,他在飘,他咬牙拽回自己的重量,在深深的喘息中挺住魂魄。

策零这个问题解决了,她的心却仍是放不下来,这不,还有个麻烦呢。这会儿她算是后悔到家了,刚才客人进门来,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失态?哪怕让屋里所有人都瞧见了,也不能让他发觉呵,可是,偏偏自己那么不靠谱。。。

他含了悲伤的泪水,心里却生出了比悲伤更复杂的感觉,其中,竟然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希望。。。

“我一会儿就过去。”他不紧不慢地说完,便低下头去看他的书了。

他有些茫然,这份莫名的忧伤,很陌生,照理应该根本不属于他。但如果真的不属于他,为何他捧在手中的书,这许久也没翻过一页?

这个策零,她心里有些好笑,不管他怎么变,有没有大胡子,她心里总还把他当成那个漂亮小男孩。那夜他掳了她去做那番表白,如今想起来倒是孩子气的很,他们两个都是,好像在拿生命当儿戏,八阿哥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你。。。”她眼里有些陌生,他穿得好奇怪,发型也是。

不过,她心中却又是一凉。他方才抛下她疾驰而去,难道就为了先到府中摆下晚膳么?尽管他一向细心体贴,却也不是这种体贴法儿,将她带在身边一块儿回府,才是他正常的温柔体贴啊。可令人气馁的事实却是,他根本没有这么做!

那么说,难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就是因为自己失了职,而且还是屡次失职。廉亲王治军严明,莫非真将她当作手下一员兵将了?

她却又不自觉地摇着头,不对,不像,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这冒牌侍卫的所谓“失职”。说到底,扶他下马这种职责能是认真的么?叫哈桑抢先做了,再正常不过,人家哈桑才是他真正的贴身侍卫。

所以,她的心缩紧了,他。。。一定是。。。因为那个。。。她咬了咬牙,在心中骂出几个字:阴魂不散的大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