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含笑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俯身扶鞍准备下马。她赶紧展开双臂扶住他的腰背,生怕他右脚落地时再触疼了旧伤。

二人不由相视一笑,动作极快地穿戴好。他双手按在她肩头,注视着她说:“待会儿你紧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离开。”

真把她当成侍从了?他这会儿完全是主子的嘴脸。当然,八阿哥这个主子说起话来,倒总是很温和的,和煦的目光,照得人心里暖暖的。她虽有不快,可也不得不被他的魅力摄去了几缕魂魄。

果然有效,这下袍子底边到了脚背上,再怎么也不会妨碍走路了。她挂上了佩刀,满意地点了点头,顿觉浑身力量倍增,她又抓起了那把大弓。

“我,我觉着,我该跪下来向你朝拜。”不知怎么,她有些不敢去接触他的目光。

“觉不出来什么?”她被他问得有些糊涂。

而在那样的时候施法术,更是滑稽,克乌赛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

“不放开。。。”她吸吮着他的爱意。“永远都不会。。。”

“小仙子。。。”他俯下去拥紧了身下的她,这个他那么深爱的女人。

“鬼灵精,”他呵呵一笑,将她揽近身边。“偷跑出来,你也不是头一回,真以为人家不知道么?”

那是另一种芬芳,淡淡的,飘在空中,久久也不散去。

“爷不会怪罪你的。”她想再给侍卫加一颗定心丸。

又一个醒来独对空房的早晨,她翻身抱住他的枕,深深嗅着他的气息,唇在枕上亲了亲,说:“你还是去了。。。”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抚摸他的动作更加轻柔。大战在即,他怎么在这骨节眼上病了?难怪他不想让人知道,不能动摇军心啊。可是,他这样硬是忍着,就能熬得过去么?

他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从腿上传来,穿透了他半个身子,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意念中要抬手去抚她的发,却发现已无半丝力气。

她心头一凉,连忙将目光转回,正要落向身边人。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

不过,他再清楚不过,他正在向着他的“敌人”进发。他也非常清楚,他将要再次见到,那个他曾经魂牵梦绕了三年多的女人。

“八爷,客人来了。”贴身太监进了书房,打断了他的回忆。

廉亲王与准噶尔大王子的首次会面,即使平常日子里也不是件小事,更何况大战在即的时刻。远在西陲,八爷身边只有她一个福晋,她自然需要坐上王妃的位置。虽然宫变不过是数月前的事,前后却像是两番天地,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么精心装扮了。

想起这样的他,她心中永远会涌起那样的柔软。时时守着他的甜蜜固然美好,但她实在不愿他感到任何一丝空虚,那会让她惶恐,那种不能够帮他解除痛苦的惶恐,大概是最最可怕的。

“是你,”她眨了眨眼,鼻子却有些酸。“还是你。”

“八爷,这马真的很好。”她傻傻地说。

“不错,”廉亲王又望向策零。“大王子若是喜欢,这两匹马就算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这。。。”策零大喜过望,对着廉亲王便扶胸鞠了一躬。“感谢亲王恩赐!”

“宝马赠英雄,本是最合适不过。”廉亲王扶起策零,拍了拍他的肩膀。策零又与他的随从一起,再三谢过廉亲王,这才告辞而去。

廉亲王目送策零走远,才回过头来,对身边的奥吉勒说:“你先回大帐,请黑山和卓的使者今夜去城中歇息,明日再到王府一见。”

奥吉勒应下去了,哈桑牵过亲王的马,将亲王扶了上去。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愣神,又失了职。

“福晋,上马吧。”哈桑把她的马也牵了过来。

她往四下一看,身边只剩下几个爷的贴身侍卫,自己这伪装真的没必要了。

“谢了,哈桑。。。咦?爷呢?”她刚跳上马背,却不见了人。

“在那里。”哈桑向前一指,就这一瞬间,爷带着几个人已经跑出去老远。

她急忙策马追去,谁知爷的白马似乎也不输汗血宝马,她再怎么快马加鞭也赶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蓝色身影越来越小,很快便消失在暮霭中。

“福晋,别追了。”哈桑赶上来劝道。

“爷腿上旧伤正发着,你不知道么?”她委屈地看着哈桑。

“知道,”哈桑点点头。“可爷的性子,福晋你也知道呀。”

“他,难道他。。。”她真的做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