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一直守在门外的吧?”艾芬愣了一下,随即数落到:“你这个傻丫头,我都说了无数次,让你不用守门,不用守门,怎么就说不听呢?”

夫人?艾芬眨了眨眼,坐到了床沿儿上,有点疑惑于这个称呼,她才不信柳妍会不知道她是谁。

“晚上就不什么?”阳凯青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凑到艾芬耳边轻轻地说道:“难道还不准为夫的上床不成?那可不行,为夫先前还说今天晚上要好好努力呢。”

笑眯眯地看着小红,艾芬心里的疑惑更甚,她确定从来没有见过小红,怎么小红却像是认得她的模样呢?

看艾芬一脸的倦容,阳凯青有点心疼:“怎么了?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你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早上起的太早,累到了?”接着摸了下艾芬的额头,问道:“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阳家这种平头百姓,那里敢和官老爷们抢道儿,好容易出了街口,阳凯青忙让车把手绕着道儿走。这就比平时多费了一倍的时间才到了本家大门口。

很可惜,众人等到的是一张失望至极的脸。那女垂着手臂,满身疲惫地进了屋子,将椅子付好,颓然地倒在上面。

只是没想到,这分得的家产,这么快就要吐回去。艾芬在心里飞快地算计府里的现银,还好,不算太多,不至于太心痛。

没办法,阳凯青只好坐到姚氏背后给姚氏做参谋,顺便还要给坐在下家的艾芬打手势,让艾芬时不时地姚氏喂牌,好让姚氏在牌桌上长长脸面。

何况有没有娘家人,对于她和陈氏来说,更本就无所谓。

下人们经过这两三天的经历,早就习惯了,各自闷头去摘棉花。只有艾芬和阳凯青抱怨:“都看了两三天了,这些人怎么还没看够?”

“别的好说,”阳凯青越发有点不理解:“这架子怎么要罩上琉璃的罩子?”

世上的女人都一般,永远嫌弃自己的衣服少一件,永远嫌弃自己的首饰不够多,梦圆也不例外,连连点头:“喜欢,喜欢,这么漂亮的首饰,谁不喜欢。”

让慧能做住持是艾芬提出来的,族长就想狠狠地驳回去。只是很不凑巧,族长很快就遗憾的发现,除了住持师徒,白云庵里还真没有谁是剃度受戒的尼姑。

“还请族长做主!”魏氏用帕子抹了下眼睛,眼泪更是汹涌而出,哭的稀里哗啦:“这样的儿媳,我这个老婆子可没那么大的福分,不配拥有。迟早有一天,我会被她气死。”

垂下眼帘,艾芬心里头给住持喝彩,这丫的不仅会乱打诳语,还会孙子兵法呀,这可不就是‘借东风’么。

“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梦圆很不赞同:“芬儿,我看这些尼姑都心甘情愿被人欺压。这种人你救她们做什么。”

拂了一下道袍,住持好容易稳定了心神,再次恢复到一脸的庄严宝相:“夫人真是爱说笑,这住持可不是夫人说换就能换的。当初贫尼可是族由上任住持推荐,再加上族长亲自受命,才做了这白云庵的住持。”

“咳咳,”大夫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扭头毫不客气地使唤常福:“你,过来帮我研墨,我要好好考虑这药方子如何写。”

可是这人怎么救?

“好看,好看还不是花瓶。”梦圆忍不住翻白眼:“又不能当饭吃。”

为此,艾芬她们好不烦恼,时间拖的越久,此事就越难办。等到艾芬他们搬出阳府,想再处置冷夏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哎哟,这个东西你们可小心着点儿,这可是我们夫人的最心爱的琉璃盏……”

“冷管事?怎么不说话?难道嫌我这样处置不公?”见冷管事没及时回话,魏氏不免不有点生气,她府里的人怎么都不知道给她长脸?看来这个月要扣他们的月钱才行。

“老夫人救我!二老爷救我!”和阳凯梓眉目传情完了之后,冷夏不等完全松绑就开始叫屈:“老夫人救我!二老爷救我!”

“行了!”周嫂子拍了拍小雪的肩膀,有这些就足够治冷夏的了。

只是当时周嫂子只有一个人,冷夏她们却有一群,周嫂子拦住了这个人,就拦不住那个人。

“嗖,嗖,嗖”利箭破空而出,艾芬感觉这三箭好似贴着她的耳朵插入土壤,她甚至还想象到了箭翎是如何在空中震荡……

现在艾芬她们所在的院子是客院,艾芬带来的东西还真不好收拾:收拾出来了,等一拜堂,还得搬,照这架势,说不定还得她们自己搬……;不收拾出来,也不知道具体那一天拜堂,东西总是要用的。

这样平静的面容却让阳凯青吓了一跳,他从这平静的脸上感觉出了无限的眷念以及无边的沉痛,试探性地喊道:“芬,芬儿,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吧?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呀。

“既然大家都没有办法,不如让,让拙,拙荆试上一试,说不一定真的有救呢。”红衣男子见众人不信,忙开口游说。

“明明就是这种小鱼好吃,是不是,娘。”

不得已,冷夏再次起身请罪:“夫人,婢子知错了。”

可是冷夏认为错了,艾芬对冷夏的所作所为好似充耳不闻一般,只和梦圆说笑:“梦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我爹带我们上街玩儿的事情吗?”

“两多一少,”艾芬失笑,总结的很好,就是不知道执行起来如何:“嘴上记得不管用,要心里记得才行。”

艾芬一面布菜一面说:“酒!你没听错,就是让你去拿酒。”

“血!这是血!那里来的血……”

见艾芬果然没事儿的样子,周嫂子便放下了心,想起阳家的不地道,又火冒三丈起来:“只是迎个亲就这样散漫,不当回事儿。可见将来芬儿嫁过去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艾芬大笄那年阳家没来迎亲,因为阳家的老爷子去世了。照规矩守孝三年,才能前来迎亲。当然,这条消息,被李氏刻意地隐瞒了下来。为什么隐瞒?艾芬答应这桩婚事前是怕艾芬知道了不同意。

如今艾芬嫁入阳家既然了既定的事实,再怎么争论也没有用不是?难道真的包袱款款,离家出走吗?三个女人,又能走到哪里去?万一还没走远,就被寻了回来,只怕到时候更惨。

鞋没有后跟了,那走路岂不是踢踢踏踏的?周嫂子不太能理解:“这样的鞋子还叫鞋子?走路不得掉了?”

“噗哧”,艾芬见梦圆的娇憨的样子,竟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引得梦圆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忙停了笑解释道:“不,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是因为我还小,又是个姑娘,反正妨碍不到她什么。对她来说,我的存在可有可无,最多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大了……”

艾英听了之后想也不想就说:“那就答应她啊!”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答应,傻了不成?

顿了顿,见屋内只得李氏、秋菊、冬梅这几个人。艾英才压低声音说到:“这次我家老爷走了个好路子。只要银子到位,你女婿就能做个七品的县令!还是实缺!”

周嫂子之所以不说,是觉得以她们现在的样子,说了也不能解决问题,不过是白白添一桩心病而已。不如先这样混着,等将来艾芬有了婆家,再好好找人算账不迟。

只是碍于此地人多碍眼,不得已摇着扇子,勉强维持他翩翩公子地风度,不至于丢脸罢了。

艾芬在心里喝彩,嘴上却劝道:“快歇了吧,回头让二婶子知道,又该说你了。”李氏自持书香世家小姐,如何能看得艾芳学戏子唱戏?

接下来的几天里,艾芬和艾定邦在众亲戚朋友的劝慰下渐渐变得平静起来--打理陈氏的葬礼,人情往来,计划开支,都表现得和平常一般无二,起码是表面上平静了下来。

陈氏吃力地看着艾芬,像是要将艾芬刻进心里一般:“芬儿……听娘亲说完……娘亲……娘亲……”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大限到了。只是她不舍,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她还没有看着女儿长大成人,她还没有陪着夫君老去,还没来得及生下肚里的孩子。

陈氏摇头,红着脸解释:“是我拦着,所以没请大夫来诊脉。”见艾芬、艾定邦一脸迷惑,低头小声儿道:“那个,我如今也只是猜测而已。何况就算是有了,日子也还浅,多等一段日子再请大夫来看不迟。”她只是月信迟来了几天,又已经四十多岁了,如果真是再结珠胎,让她觉得实在是难为情。

那茶老板不知道艾芬心里所想,只继续自顾自地继续说:“那日小千岁出来游耍,看上一个叫红儿的卖唱的小妇人,想要掳了家去做姨太太。这小千岁那是芙蓉城里鼎鼎有名的花花大少,家里头单是能排得上号儿的姨太太就有七八十人之多。”

陈氏忙让人拿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给周嫂子,并再三嘱咐擦的时候多揉一揉瘀青的部位。

恨恨地盯着艾承辉的腿,梦圆气得肺都要炸了,不顾一切地欺身上前,拼着小腹上结实地被踹了一脚,反手一把抱住了艾承辉右腿,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一搡。

艾承辉见艾芬和梦圆通不把他放在眼里,手拉着手这就想要走,忙侧身把两人的去路拦住。

这还差不多,艾芬满意地收回目光,再次埋首挑选起来,打算一会儿挑几块扁玉石,给阳凯青做个腰带。

“老爷,您看这只簪子戴在妾身的头上美吗?”一个嗲嗲的声音骤然响起:“是不是比我原来的好看?”

原来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背对着艾芬,正拿着艾芬要买的那对只玉簪往头上比划。很平常的动作,由这个女子做出来却娇媚无比。

一个穿青衣的男子挨了过去,蹭到那女子身上:“美,美死了。我的小心肝儿怎么打扮都美。”

囧,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艾芬不得不抬头,和阳凯青对视了一眼,然后望向那一对男女。

那一对儿男女都背对着他俩,听声音来判断,这两个人都还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