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摇坐回原位继续喝酒,和雅兰珠猜拳,忽听隔壁一个酒客道,“此次大会,其余各国大可不必派人来了,来了也是自取其辱,我们太渊的比翼双剑,年纪轻轻执掌玄元宗,雷动诀名动天下,普天之下,谁是敌手?”

云魂呆了呆,没想到孟泼皮会说出这句话来,半晌道,“换吧。”

战南成胸膛起伏浑身颤抖,脸色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慢慢惨白,惨白又渐渐成了铁青之色——他看得出孟扶摇这种泼皮,说得出做得到,堂堂天煞皇帝,当众被一个贱民左一耳光右一耳光连煽,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做人?无奈之下只得用眼神示意,“退出去!”

战北野不说话,拂开她的手只管埋头向前走。

孟扶摇挣脱出来,立刻伸手去拉战北野——他一身的伤痕累累,在撞上青石发现出路的那刻,一直绷紧的弦一松,他险些脱力晕去。

墓道连接着甬道,小砖砌成,拱形券不下去。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在雄主崛起前的道路上,一样遍洒无名者的热血,以白骨凿穿前路的重重屏障。

那影子慢慢近前来。

他拔剑,剑柄上一颗火红的宝石,亮如兽眼,剑光闪起,人头乱飞,那些尸体倒撞下去,在山路上滚成一片,鲜血染红碧草,再被大雨冲没,战北野毫不变色的一路前奔,脚下不时有骨骼被生生踩碎,孟扶摇跟在后面,跳啊跳的避开,她始终不离战北野后背一丈方圆,将所有来自背后的袭击都挡下。

风陌却浅浅的笑了,他笑起来,细长明媚的眼睛微微一眯,惊心的风情,他将那盒子小心的收起,道,“我真是有些舍不得了……”

脚板一拉,那人一动不动的身子轻得超乎人想象,竟然一拉被完全拉起,竖在空中。

无极之心第三十三章欺男霸女

某耗子摊爪四仰八叉的睡着,粉红的肚皮一鼓一鼓,孟扶摇想起这耗子设计陷害她被战北野看春光,顿时怒从心起,先在它肚子上画了几笔,又取过一张纸条,写了几个字。

好狠滴宗越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

雨点子硕大如珠,连绵成旗,打得人生痛,瞬间便下成瓢泼大雨,孟扶摇站在雨中没有躲避,心底模模糊糊的想,传说中命定天子上应天象,出生陨落必有异常,如今这正月打雷,会不会,会不会……

胡桑怯怯的抬起头,瞄她一眼,又急忙溜开眼光,腿却已经软了下去。

薄而雪亮的刀身,照映她苍白而坚定的面容。

孟扶摇始终立得笔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泪痕,甚至连眼睛里的表情都没有了,她一直微微抬着头,看向极远的方向,半晌,她缓缓的,伸出一直背在背后的右手。

孟扶摇若有所悟,“你原本就料到高罗可能有异动是不是?按说你一直就该坐镇中州的,但是你赶了来……”

孟扶摇早已看出他在拖延时间,也知道元宝大人不在一定是使坏去了,也不多问,由着元昭诩扶起,元昭诩单手将她揽起,道,“抱住我。”

少女已经露出了些微的尴尬神色,脸色不知是被火光映红还是怎么的,酡红醉人,她微微垂着眼,眼中有些光芒,晶莹闪烁,那是因为长时间等待而充盈的泪意,她在这样水晕般的视线里,近乎痴迷的看着元昭诩,这个天神般风华绝俗的男子,气质尊贵而优雅,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元宝大人扭扭屁股,原本准备走路,脑袋一低看见桌子上的字,爪子突然一顿,想了想,对着孟扶摇一屁股坐了下来,从兜兜里掏出一小块果子,有滋有味的慢慢啃。

很明显,建起这座和城中风格极不协调庄子的主人,一定固执而坚持,有着对自己出身的最深沉信仰和膜拜。

远远的,老汉家有哭叫之声传出,尖利而凄厉,随即翻箱倒柜声,人体撞上桌椅等物的沉闷之声,狂笑声叱骂声,女人尖叫孩子惊哭之声一连响起,闹嚷得不可开交,四面的邻居凝神听着,都露出了同情和愤怒的神色,然而愤怒过后,却都匆匆赶紧关紧了自己的屋门。

第三十招……第一百招……第三百招!

妈妈咪呀!

雪片子里孟扶摇陶醉的道,“温度真合适啊……”

“壶是空了,但俺可没看见什么一斛春,更没看见劫匪——俺是你昨晚收留的流浪客,你见过把打劫者请进马车一起同行的吗?”

其实她根本不想走得这么没气质,但是大腿上的伤因为鲜血凝结,和裙子粘在一起,每一走动便是撕裂的痛,现在又不是处理伤口的时辰,孟扶摇只好歪斜着走路以掩饰。

孟扶摇一把将云痕推下地道,自己也跳了下去,地面暗门关闭,御林军冲进门前那一霎,她突然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得意洋洋的手势。

身后忽有人游鱼般一转,一步便抢上前,双臂一张再一夹,便将长枪齐齐夹在腋下,身子一转长枪霍霍横扫出去,噼里啪啦打在人身,立时响起几声惊呼。

这好像是裴瑗常用的香气!

元昭诩拈起被角,眉头一挑,随即明白她要干什么,忍不住一笑。

幸福的孟扶摇脸色在刹那间经历了爆红大红深红浅红诸般色彩的飞速转换,终于转回正常颜色,她瞟瞟对面那个死不要脸的美人,正色坐直,肃然道,“既然你要从,我就勉为其难吧。”

这是那个次次本门比剑都倒数第一的孟扶摇?这是那个因为资质太差连玄元内功都没被批准学习的孟扶摇?这般剑法,轻灵高妙,意境非凡,便是本门也有所不及,她从哪练来的?

扶风国无皇族,分三大部族,发羌、烧当、塔尔,族中巫女地位极高。

地窖里气息沉闷,烟杀身侧缭绕的烟气更让他看来幽深如鬼魅,他冷笑负手而立,每一口气息呼出,室内光影便动荡一分。

香柱烟气三行,细小的红光在香炉中明灭,像诡秘眨着的鬼眼。

燕惊尘跪在地下,手指紧紧抠着青砖地,瞪着那半截香,满头汗珠滚滚而落,滴落在地上,噼啪有声。

香柱渐短,烟杀冷笑愈烈。

燕惊尘突然一咬牙,霍然从地上爬起,直直向孟扶摇行去。

烟杀露出满意的笑意,他退后一步,跷着二郎腿坐了下来,一副打算欣赏活春宫的模样。

燕惊尘在床前停住,慢慢的俯低身子,眼前少女虽经易容依然看得出轮廓秀致的容颜,平静而安详,胸部起伏气息微微,似在做着一个波澜不惊意韵优美的好梦。

燕惊尘深深的看着她,像看着一场隔着水晶屏障的无缘参与的盛宴,又或是笔笔盛世风流令人徒自向往的古人画卷。

美丽,炫目,令人无限幢憬却又永远无法接近。

他沉默着,慢慢摩挲过孟扶摇脸庞,颈项,手腕……

身后烟杀突然冷冷道,“你打算摸她到天亮吗?”

燕惊尘手僵了僵,直起身子,开始脱衣。

烟杀含着笑意看着,欣赏着爱徒渐渐剥离的优美身体,欣赏着那些凝练而有力的线条。

然而他的笑意突然在唇间凝结,怒喝一声,“小心!”

一蹿而起,指尖烟光一展!

“轰!”

床上,一直睡得安详的孟扶摇突然跳起,头一抬怒火爆射,被锁在床柱上的那只手腕大力一抡!

床柱和半个床头竟被巨力生生拨起,携着剧烈呼啸的风声和决不犹疑的杀气,霍地挥出!

“砰——”

“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