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早,等她捯饬好自己,收拾好屋子,年婶的早饭刚刚上桌。杨一善拿着盘子单独拨了些菜出来,拿了个馒头放在菜边,又盛了碗粥。

往前走半里远,那姑娘就停了下来,“到了,就是这了。您自个儿敲门,奴先回了”。

“呸,你一个落魄鬼还矫情起来”,李渔也只敢在心中暗骂。他背着身,敢怒不敢言。

“羊羊是我家的,牛是张叔家的。张叔今日在家耕地,便叫我带看一眼”,那孩子仍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了话。

这小山上兔子倒挺多,刚吓跑了一只,没几步就又碰见一只。杨一善都怀疑是不是代家悄悄放了许多在这山上。她看向代辰,代辰这次反应很快,迅速搭上了箭。杨一善的目光紧锁着那根箭,眼睁睁地见它落在了一块石头上,那石头离兔子至少有两步远。

那随侍听了这话,赶紧把银子递给了唐大夫,并连声道谢。

吴量吃了一惊,刚想说些什么,杨一善赶紧嘘了声。“这事你别让店里的伙计知道,咱们走一步看一步,等大夫来了再说。你先吩咐下头把热水烧好了”。

杨一善掀开帘子,盯着江行的后脑勺看了会儿,终是笑了,“好,以后便交给你”。

“真是太谢谢王老板了。那这样,您这边也记着账,到时候咱们一月一结”。

上梁的吉日虽然赶上了,可杨一善已经有些不太信那本老黄历了。她甚至暗想,当初要是找孙逸仙算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前那档子倒霉事了。所以她琢磨着开张这种大日子还是去找孙逸仙算算吧。她便备了些秋茶,带了十两银子去了水城。她一个人骑马去的,这些天异乡安的家具虽说搬进去了,可院子还没整好,还有一堆的杂事,她便将江行留在异乡安跟着吴量打杂。

李荣也不管他们,从身上掏出续骨膏来。那装续骨膏的瓶子极小,还没个酒杯子大。杨一善看着心里有些难受,越发知道它的贵重,也不知道自己这回到底是对是错。李荣拿出个玉勺,轻轻挖了两勺子出来,抹在了孙师傅的伤处。

“若是旁人我或许真就不记得了,可王妃这样的容貌,万里难挑其一。见了以后,就是想忘都忘不掉”。杨一善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依旧清亮赤忱,哄地王妃十分开心。王妃心道,“杨成幸好生的是个女儿,这要是个儿子,那还得了”。王妃又有些遗憾,自己怎就没生个说话讨喜的女儿。

“他这腿有点麻烦,里头骨头摔碎了。我就是现在替他接上,以后这条右腿也是废的”。卫大夫话刚落,那孙师傅便哭出了声,“我这腿不能废啊大夫,家里老老小小的,都得靠我干活养着呢。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其他师傅听了也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口求了求。

江行已经把马车备好,杨一善手里拿着块饼,嘴里还叼着一块,利索的上了马车。她今日又起迟了,吴量已经去了异乡安,江行也等了她好一会儿了。

忠王府的世子从小在秦家读书,这事她是知道的。秦家夫人有一族叔,名叫施文,是龙门书院上一任的司院。这龙门书院乃是昌国书生最为向往的求学圣地。设有政、军、工、商、农、礼、乐、艺八大宗。当年魏先行便是考进了其中的工宗。杨一善六七岁的时候也曾夸过海口,说是十六岁前必要考上龙门书院的商宗。她如今想来都有些脸红,整个边城每年能入龙门书院者,八宗加起来也不过百人,其中还多是农宗。

杨一善拖了个凳子过来,蔫头耷脑的坐在边上。看着他道,“唉,我刚刚去了魏家,被魏夫人软言软语地轰了出来。我心里难受,我想去钓鱼”,杨一善半真半假的说道。

黛眉轻蹙,红唇微张,“回世子,江行这两日休息”。杨一善低着头,倒是想起李盛岩找孙逸仙捉鬼的蠢事来,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妄念

年有新压低了声音说道,“他说他们家的小孙子这几天总是哭闹,找了大夫也没诊治出病症。那小娃娃不过三岁,刚会说话,半夜睡醒总是哭。大人问他为什么哭,他就指着屋顶说,‘那里有个婶子!’”。

“怎么能不去听风院?母妃每年的生辰,我都陪着她一道用的晚饭”。李盛岩小心翼翼地把青牙刀收了起来,“对了李渔,你把下午的事同我说遍,我之前被撞了脑袋有些记不清了”。

杨一善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利索地起了身。带着李渔,回了园子。她一路上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热切目光,只得在心里对自己说,“官他去呢,反正他们笑话的也不是我,丢的也不是我的颜面”。她脸上挂着十分得体的浅笑,大步走到了王爷、王妃面前。甫一站定,便轻笑着开口道,“刚刚吓着母妃了吧?倒是孩儿不孝。孩儿本来想耍一出武松打虎,不想却闹了出老虎追武松。好在也博了宾客们一乐,就是害得父王和母妃担心”。她神情诚恳坦荡,目光澄澈清明,就像一个好心办了坏事的孩子,叫人不忍再责备什么。

李盛岩换好衣裳,武戏也正好唱完。他便拿着长|枪准备上去。可不曾想,竟被那唱武戏地撞个正着。

“我同您一道回去,这个我之前也看过几回了”。江行说完,小跑着去付了钱,又赶紧去把马车赶了过来。

准备工作做好,杨一善同大伙儿先简单吃了晚饭。待收拾好,慢慢就有食客上了门。一般的食客自有伙计小二招呼,可有些相熟的掌柜老板,杨一善还是要上去打打招呼。“江行,你记住这些人。以后张掌柜不在的时候,你就帮着招呼”。

这每天和杨一善一个桌上吃饭,江行十分不自在。他以前以为杨家这么大的家财,杨姑娘会同别人家的大小姐一样,衣食住行由丫鬟们伺候着。可这杨家说起来连个像样的使唤下人都没有。总共就桌上这几个人,年家三口,还有吴量和他。再多算点也就是桌底下的大黄狗和院子里的马。人少,活便也不多。家里的大小活倒是不用杨姑娘沾手,但是她也实打实地没人伺候,常常自己拿碗盛饭,端水洗漱。江行记着他自家生意旺的时候,家里还有两个伺候的婆子,打水盛饭的事都不用他沾手。

忠王以为今天少不得要和这孽障吵上一顿,可不想李盛岩竟一反常态服了软。他仔细看了李盛岩两眼,竟看出一些乖巧的意思。他这般乖顺,忠王的气倒更不顺了。忠王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将这孽障教训一顿,好叫他长些记性,这会儿倒是不好动手了。“好,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忠王坐了刚刚李盛岩坐的椅子。

杨一善坐下,呼了口气,拿帕子擦了擦汗。不一会儿就从上头飘出粗犷地男音来,杨一善听着咧开了嘴角。她又去了后厨,让紧着甲字房的菜先做。

“会骑马吗?”

李渔一脸惊奇地望着他,心道,“这事怎么还来问我?”。不过他还是斟酌着答了,“应该没有。我和全管事进来的时候,世子和她都衣裳齐整”。

杨一善喝了药躺在床上还是有些迷糊,她伸出手拉着年氏衣袖,小声嗫嚅着,“年婶,别走,我害怕。晚上别走,我害怕”。

官家人到的时候,江家的人也来了。江家婆子,厮打着店里的伙计,要朝尸首上扑,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个不停。“定是你们这些肮脏货害了我家官人!起开,都给我起开!”。伙计之前得了杨一善的令,这会儿只得死命拦着。那江婆子便又朝着王捕头扑过去,“王捕头,您得给奴做主,定是这杨家的酒楼坑害了我家官人”。

甲字房虽说比其它三等房大上许多,可这么多人打斗起来,空间还是很有些局促。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杨一善再来看的时候那盗匪竟已夺了一把刀来。有一个捕快受了伤,膀子上被划了道口子,滴滴答答地留着血。那盗匪有了刀之后气势更甚,刀刀都往捕快们的要害处砍,王捕头和剩下的三个捕快竟被砍地连连回退,毫无还手之力。杨一善看着很害怕,她这才知道,这盗匪为何如此猖狂,竟敢顶风作案,原是因为有身好武艺。

那两个伙计一进来便围到了床边,周蓉也不知道同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两人点了点头,便起身过来,留周扬一人在那边守着。

杨一善只见那两个伙计从地上各自抄起一个圆凳,提着就冲了上去。那盗匪见了,忙又分神提刀来砍。可那两个伙计并不惧刀锋,反而把凳子舞地飞快,那盗匪根本招架不住。其中一个伙计见他拿刀的手有些发飘,便瞅准机会踢了一脚,那脚出的快收的也快,一下便将盗匪手中的刀踢脱了手。盗匪不过怔愣片刻,便又被另外一个伙计用凳子砸了背,一下子便被砸地吐了血。

盗匪眼见形势不好,心知这回怕是躲不过去,便咬了咬牙,往窗子上扑了过去。好在有个伙计反应快,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将他拉到了地上。其他几人也赶紧围了过来,一窝蜂地将他制服。

刚刚他往窗子上扑地时候,杨一善被吓地不行,她十分害怕这是第二个江昌。要知道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必死无疑。那她的异乡安怕是就要

两个捕快将那盗匪的胳膊拧在后面,扯着将其拉了起来,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