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峻看着我,异常沉默。

远远的听到有人上楼,肯定是杨峻回来了,我站在楼道的拐角想给他个惊喜。

或许是杨杰表现的太在意我,让杨峻产生了错觉,他可能认为我是杨杰的挚爱,以至于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把我从杨杰那里抢走。而他却忽略了我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有感情,能够独立存在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

“我儿子不见了。”我的声音可能听起来有点惊慌,但是我已经在很大程度的保持镇定了。

“人多,别乱跑!”我喊他。却喊不住,没几分钟,就没影了。我急的要哭。

“小渊是你最好的朋友。”文博温和的说,但他看我的眼神似乎更多的是审视。

一个男人,在商场上爬滚打这么多年,谈判的时候,他当然比我更有经验。可是,今天的杨峻似乎很失水准。

做完项目介绍,他甚至都没想一下,就让我三言两语解决了。签完协议,我觉得一阵轻松,可以回去跟公司交差了。

“陆夕,你果然表现不俗。”杨峻的赞美在我听来更象讽刺。

“是啊,环境使然啊!”我感叹,更象是说给自己听。

临走的时候,杨峻把我送到门口,很绅士的替我开门,我感谢他的良好风度。

转身离开的时候,杨峻叫住我,“陆夕,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哦?请讲。”这个时候我似乎也应该表现的宽容大度一点。

“你恨我吗?陆夕。”杨峻似乎很期待我的回答。

“想听真话?”我反问。

他点点头。

“我曾经有点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可是后来我发现对你的恨毫无意义,人不能在嫉恨中生活。我宁可把对你的恨转化成对别人的爱,这样,至少我和我周围的人都能幸福。”

“那你爱过我吗?”他继续问。

“爱只是一种感觉,有时候我觉得很爱你,可你感觉不到,所以你会认为我不爱你。有时候我认为本不爱你,但你却因我而感到幸福,所以你会认为我爱你。这种感觉的选择在于你而不在我,应该由你自己来回答。”

“那你现在还恨我吗?”杨峻的表情有些黯淡。

“不,为什么要恨你?你于我来说现在只是不相干的人,恨一个不相干的人会不会有点可笑?”我反问他。

杨峻的眼神在一刹那间尽失光彩。

我离开的时候,似乎听到他说:“我宁可你恨我,陆夕。”而我却不愿深究其中的含义。

也许人大了就不愿意再过生日,尤其是女人,每大一岁,都昭示自己又老了一点。我对30岁有一种恐惧,虽然我不到30,但是看看年轮慢慢向30的方向而转动,心里不免难安。

站在镜子前,看自己光滑的皮肤,或许再过几年就要生出皱纹,长出色斑。青春是多么短暂的时光,韶华易逝,何不趁着自己年轻的时候多享受一下生命中的幸福和喜悦。

是的,今天是我27岁的生日。

晚上下班的时候,文博叫我等他一起走。

“穿这么正式,去应酬?”我问。

“不,请了重要的人去吃饭。”文博的眼里闪着笑意。

“噢!”我不再多言。

文博停好车,远远的看到琴姐和默默。

“怎么?他们是你重要的客人?”我不禁好笑。

“是啊!你不觉得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文博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象兄长一样温和。

“谢谢文博哥哥!”我想起小时候的称呼,打趣他。

文博冲我笑,伸手刮我的鼻子。小时候,我是个闯祸大王,每次惹了事,不敢告诉陆晨,总是找文博帮忙,每次我都甜甜的喊“谢谢文博哥哥!”而文博总是习惯的刮我鼻子。

“你看,就是因为小时候你老刮我鼻子,现在鼻子都塌塌的。”我说。

“妈妈!”默默老远就看到我。

“淘气小子,没看到我吗?”文博抱起默默。他一手牵着我,一手抱着默默往饭店走。琴姐跟在后边,笑着说“还真象一家人呢!”

或许很多人看到这样的情形都会认为是一家人吧?

但我对文博始终象兄长一样充满尊重和爱戴。有些感情一旦定型,就一辈子难以改变。

吃完晚餐,文博送我们回家。

“谢谢,今天很高兴!”我跟他说再见。

“陆夕,生日快乐!”末了他说,他居然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看着文博渐渐走远,消失在喧嚣、浮华的夜色里,我有些难过。

琴姐带默默先睡觉了,我自己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这个小区的花园容易让我想到紫竹院公园的一角,我喜欢这里的熟悉感,让身处异地的我有了回家的感觉,这也是当初在这里买房子的原因。

没想到此时会在这里见到杨峻,他正坐在长椅上吸烟。他的眼睛盯着某个方向,而没有见到我,显然他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出神。

我不想去打扰他,或许他在等人。悄悄离开那里,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