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回头,目光如水,静静的凝视着周蒙溪。

周蒙溪翻个白眼,说:“那你还有那么多废话。”她往床上一躺,把被子一掀,说:“我要睡觉,睡够了再去。”跟着,就感觉到床浮了起来,她忙坐起来叫道:“喂喂喂,你做什么?别动我的床啊”话音未落,“吱嘎”的声响接连响起,跟着她的床便四分五裂地散开。周蒙溪的身形一震,床垫一沉,落在地上。

月朔先被笑声惊动,她“倏”地一下子瞪圆眼,喝问道:“谁”扭头朝靠近窗户的方向望去。

月朔看到周妈妈那掩面飞奔的样子,终于有了个表情,她无语地朝楼梯方向扫一眼,很想说句:“你妈真搞笑。”可那是周蒙溪她亲妈,她怕说出来周蒙溪又会骂她“我**妈油”什么的,她果断地话咽在肚子里,说:“趁你爸妈现在都不在,我们赶快走吧。”她这话一出,就更像拐带人家的女儿。

周蒙溪问月朔:“你答应她什么了?”

饭后散步的不止周蒙溪一家,邻居也出来散步,很快和他们走到一堆。

周蒙溪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说:“这地方和我们那宅子有得一拼。太偏了。”

周蒙溪听到小老头说她师傅不好,顿觉刺耳,心里不痛快,声音一凛,义正严辞地说道:“朔儿也不是什么恶类她之前所走的路不过是遵循因果报应天理循环。她的劫、她的债,我以天龙之身涉累世轮回、世世为人替她抵了”她这话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慑得那小老头再没言语。

周蒙溪小心翼翼地掀开她师傅的手掌偷偷瞄了眼她师傅的伤势,额头上,天眼处,一道细细的血丝渗出。她悄声问:“伤到天眼了?”

周蒙溪的妈脾气本就暴躁,一听周蒙溪这样说,立即骂道:“怎么不能进了?啊,你还当不当这是你的家?啊,几年了,电话都不打一个,屋都不回一下。现在走到家门口了都不进去,你是不是死嘎了你哇,你这个短命娃儿啊——”她骂着骂着就哭起来。

月朔静默片刻,说:“它叫溶洞坡,得名为原来这里有一个曲曲弯弯通往地底的溶洞,在几百年前的一场天罚中被封了。这座山的地气泄尽,所以即使几百年过去,山上仍是草木难生,即使连野草都不容易长活。资州、资阳、威远三县的地底其实是相连的。”

“嘻嘻嘻嘻”窗前探出一颗头,说:“我听到了。”

周蒙溪不喜欢月朔这样的背影,不喜欢她身上的透出的气息,沉缓、压抑。月朔了断了仇恨,却因为在仇恨里埋葬太久,已迷失对未来的人生。她赶上月朔,与月朔并肩而行,说:“我和你是一路人。”月朔没理她,她继续自顾自的说:“走在这尘世里,是人又不是人。何必用做人或做妖、做煞的生存方式来禁锢自己?我们是怎样就是怎样,照自己的方式和意愿过活不好吗?”她问月朔:“你以前说你最想的是报仇,现在仇已经报了,你最想的是什么?”

月朔环抱双臂站在树下,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树枝上有东西在动,她侧扬起头朝那树梢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鬼飘到树枝上伸长舌头对她做鬼脸,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吐出舌头“噜噜噜”地怪叫。月朔冷冷地瞪他一眼,她悄悄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在那鬼的面前张开五指,那鬼偏头看着月朔的手掌,刚说了句:“这手真漂亮”,突然,原指修整只有一厘米长的指甲爆涨成四五寸长,冰冷锋利的指甲盖在他的脸上,中间那根指头还弹弹他的额头。那鬼吓得双眼一支,“啊”地一声尖叫,脚下一滑,差点就从树梢上摔下去。他紧抱着树枝,鬼叫一声,像树上的猴子般几个蹿跳就奔远了。

月朔抬起腿,一脚踹在周蒙溪的腹部,把周蒙溪踹飞出去。

周蒙溪提议:“要不师傅,我当你师傅吧。”

月朔默默地看着她,心说:“那你紧张什么?”

周蒙溪推开门进去,关门,进到客厅,张嘴刚说:“师傅,你把他们打跑……”月朔截断她的话:“你回神山吧。”

月朔怒道:“我已经逐你出师门。”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挡阴差办差,不要命了你?”黑无常冲周蒙溪厉声喝道。

那人吓得屁滚尿流,嚎叫道:“妈油,有鬼啊——”贴着墙挤过去,连滚带爬地跑了。

“化龙?从那口子去那什么神山?不,我觉得做人挺好。”周蒙溪偏头看着那道漂亮的通道口,说:“漂亮的东西咱看看就好,只围观,不凑那热闹。”化龙?太玄了!她师傅又没有化过龙,怎么知道上面是怎样的世界?她要是贸然去了,过得不习惯怎么办?还不如老老实实在人间继续当个平凡人过点踏踏实实的小日子算了。

周蒙溪睁开眼,现她的眼睛在这漆黑的世界里仍能把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啊”周蒙溪吓得惊呼一声,赶紧连蹬几下腿。她没有蹬掉抓住她腿的东西,也顾不得下面是十几米的高间就往旁边挤。要知道她之前在的地方可是妖魔地界,万一是什么妖魔抓住她要吃她怎么办?她可不想成为没有双腿的人!周蒙溪手忙脚乱地趴着两边的墙壁往外爬,那东西的力气极大,又沉又重,她咬紧牙,费了九虎二虎之力才把腿从里面抽出来,跟着身子向下一坠,她倒吊在空中。因为腿还被那东西抓住,她才没有掉下去。她忙抬头一看,赫然是一条布满青绿色鳞片的手爪子。绿森森的手从墙壁里伸出来,显得格外吓人!“啊”周蒙溪一声惊叫。跟着就看到又从墙壁里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腿要把她往回拖。周蒙溪赶紧抬起腿扭动身体拼命挣扎,她挣扎不开,运功就朝那墙壁砸去。

周蒙溪感觉到有股力量逼近,回头就是一招袭了过去。她的双手呈爪,手掌一压,巨大的能量释放出去作出一条奔腾的巨龙正中月朔的胸膛。

周蒙溪说:“师傅,这地方哪都一样,我们干嘛还要走回去啊,不如走哪歇哪自由自在!”她的话音刚落,突然感到有股能量逼近,周蒙溪下意识的向后跃开,跟着就看到月朔已经挡在她的身前起攻击。

月朔满脸冷漠地点点头,又徐徐地合上眼。

“小蒙,你还是闭嘴吧。”月朔怕自己再听下去会让周蒙溪再为这尸堆添上几块肉。她没指望周蒙溪能帮她复仇,可如果周蒙溪肯帮她,她会早日复仇得到解脱。她幽声说道:“我重见天日的那天立过誓:当我杀尽兄长后人之日就是我解脱之时。”

“小蒙,你不是想活吗?小蒙……”月朔努力地想唤醒周蒙溪逐渐涣散的意志,却现周蒙溪的意识几乎涣散,就连元神也聚不到一处,她不由得慌了神,叫道:“别死……我求你别死……小蒙……”看到周蒙溪那逐渐失去光泽的眼睛,月朔抑不住哽咽,她不想让周蒙溪死,她舍不得——“师傅……师傅……”月朔把头埋在周蒙溪的怀里恸哭。

“啊?”周蒙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忙说:“哪有?没有,师傅没有,是你的手太凉了。呃……我……那个……你别多想啊,我是人你是……呃……不是,是那个我还没适应你的温度……没……没适应你的体温……”她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同时觉得腹部丹田很难受,赶紧用手揉揉。这不揉还好,越揉越痛,还很痒,用手去挠又挠不到,难受得她开始扭腰。她用力地按在丹田上揉几下,觉得好了点,又没动了。

进到这个世界,才知道能量弱是件多么悲催的事。在人间没什么本事,最多就是没钱日子过得苦点,在妖灵的世界没本事就是死得悲惨,什么命丧黄泉通通靠边,死在这里连黄泉路都挨不着,下场只有六个字:永世不得生。

咆哮及凄厉的吼啸声响起,凄厉而凶狠,强大的妖气和煞气在周围荡开,劲风飞卷,显是刚才有什么动静悄悄潜进,被月朔现,这会儿正斗作一团……周蒙溪她卷起一股真气袭了出去,以龙形气劲出的光当灯用。她只见一个巨大的妖魔出现在距她身边不足三米的地方,而月朔正绕在它的身上翻腾,跟着突然从那妖魔张开的巨口里冲出去,下一秒,从脑后出来,手中托着一个比她的巴掌还大的绿球。月朔左手托球,身形腾空而起扑到上空,以极快的度冲下,右爪从那妖怪的头顶刺入,整个“人”像一柄利剑般钻入了妖怪的体内,又从妖怪的身体下方疾冲出来,生生地把妖怪穿了个对穿。那妖怪立即散成四块轰塌,妖气散尽过后,尸体收缩成几大块肉块堆在她前面。

周蒙溪问:“护什么法?”他妈的,这和尚跟定是跟关她进来的那帮人是一伙的。

果然有古怪!

周蒙溪立即抱住曲膝蹲下,黑暗中有一团黑雾罩来卷住周蒙溪。疼!像有什么锋利的爪牙抓在她的身上撕扯她。周蒙溪赶紧运功反击,但突然,她的脚下一空,顿觉失重。她抬起头,只见顶上有一堵屋子地板一样的东西在顶上消失。

周蒙溪刚吸了两口气,就看到棺材盖合上了,狭小空间里的那种迫人压力让她顿时喘不过气来,同时有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氛直往她的毛孔里钻。她身不能动,惊恐地瞪大眼看着漆黑的上方。这些人想把她做什么?没等她反应过来,棺材盖上突然出亮光,四面八方全是亮光,是那种符文出的亮光,晃得她的眼睛刺疼,灼得她的皮肤也疼,那种疼顺着肌肤毛孔一直往皮肉骨头里钻,爬无数的蚂蚁在噬咬。

宁馨颤栗着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蒙溪,你别骗我!我求你别骗我!你告诉我奇颖去了哪里?我求你老实地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她满脸慌乱,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溢。“她说过,她死了也要守着我的。”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抓住周蒙溪,说:“你不是活僵尸吗?你不是不是人吗?为什么黑白无常不拘你?周蒙溪,你这个骗子,你说谎骗人!”

医生给周蒙溪做了检查,没有检查到周蒙溪的手上有伤。拍片照cT的结果也显示她的手骨一切正常。

“我叫周蒙溪,你叫我小周或小蒙——还是叫小周或小溪吧。”“小蒙”这个称呼会让她想到月朔。“你呢?叫什么?”

周蒙溪的反应从小就不慢,如今练了点功夫就更不慢,那阴兽刚动她已经蹦起来一跳两米远。

月朔出来,冷淡地扫她一眼,去拿来拖把,再把拖把递给周蒙溪,说:“清扫干净。”

周蒙溪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身材十分魁梧高壮的男子穿墙走了过来。原本坐在单人沙位上的人立即让开,那男子走过去,坐下,把手一摆,说:“都坐,这里不是在地宫,不必拘紧。”他说罢,含笑看着月朔。

那被唤作二叔的小胡子突然回头,“啪”地对着墙角处月朔所在的方向将鞭子用力地抽了过去。就在他动的那一瞬间,站在小胡子身旁的一个瘦老头“唰”地一下子洒出一连串铃铛般的东西朝月朔扔去。

“嗯?”月朔从鼻腔里出一声疑问。

月朔那仅有一厘米长的白色指甲瞬间变色爆涨成两寸多长,她的手扣在周蒙溪的脖子上,只需稍微用力,那尖锐的指甲便能在周蒙溪的后颈上留下几个窟窿。

月朔扭头看着周蒙溪问:“你看得到它的原形?”

月朔说:“第二条路就是我教你一门功法,你好好练习,争取能够逃脱生死。”

周蒙溪刚躺下,月朔便停止了吸纳的动作,扭头朝她望去,同时颦紧眉头,冷声说:“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