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玉芬顿时都是一抖。玉妍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淌下来,玉芬也被周大老爷吓得哭起来,“这,这,她明明早就知道的四姐说她们俱都晓得,只我一人是糊涂着的。”她说着,向前膝行了两步,“周玉妍你恶人先告状,你当着面儿就弄鬼儿害人?你,你”

“两位妈妈这是等着用了晚膳再给这俩丫头打板子呢?”玉妍根本不接玉芬的话茬儿,她下定了心思,今日一定要教训春喜跟春漾这俩丫头。

“喔”玉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抬起眼盯着听琴,“我病着时,”她犹豫起来,听琴眼睛眨了眨,“哎呦瞧我是忙糊涂了观棋,快着,咱们给姑娘煨着鸡皮鲜笋汤呢。”说着她拉起观棋就往外头走。“表哥来过紫藤轩可是?”

“侍画说的是。”观棋点着头慢慢扶起玉妍给她饮了一点儿水。“先去前头打听了孔太医可回府了没,若是孔太医回来了,少不得还要麻烦他老人家来给姑娘瞧瞧。”听琴说着,便分派侍画去找孔太医。

四个丫鬟一齐望向了正房,屋子里一丝灯火也无,听不见姑娘走动,更听不见姑娘啼哭。听琴和观棋举步上了台阶,“姑娘,姑娘?”她们隔着门叫了半晌,里头还是无人应声儿,”唉!“听琴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去歇着吧,今夜我跟你们观棋姐姐在这儿守姑娘一宿。”

“唉!年哥儿!”二姑太太心疼地蹲下身亲自扶起儿子和玉妍,她看了看玉妍,又瞅了瞅年哥儿,“罢了!”二姑太太回转身儿,对着周大老爷福了一福,“妹妹有两个事儿相求,还请哥哥应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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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茹又瞧了周大太太一眼,这才瞧清楚了这一阵子自己的娘亲竟然华早生,那端庄的面目上哪里还找得到从前的一丝丝高高在上的影子,整个人都瘦削了一大圈,鬓角竟都隐隐有了几丝银。周大太太也焦急地劝着老爷,一时间竟无人瞧玉茹一眼。她孤零零地跪在地上,一时间难以抉择,那日来送信的婆子那双冰冷的眸又浮现在玉茹眼前,她紧闭了闭眼,将那封信死死地攥在手中。

“你,你就是含了委屈也好,怨恨也罢!终究在那要紧的关头,老爷跟我不是还是一马当先顾念了你么?如若不然,此时你还不晓得跟着那段家在哪里受苦!”周大太太说到后来,真是恨不得咬碎了这一口银牙。

“瞧瞧,瞧瞧,凭你是编出来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终究还是露了行迹的,你这丫头自己也说了,就是你拉了表少爷到芍药斋中的。”周大太太的声音越尖利起来,说着话儿,挽了袖子就走下主位,伸手就要戳花籽儿的面门。

顾妈妈亲自为玉妍打起了帘子,“有劳妈妈。”玉妍微一颌,牵了花籽儿的手便进了文贤院正房。

花籽儿的眼圈又红起来,观棋忙上前一步,“好妹妹,今儿晚上若真是老爷太太审你,长远不能说是表少爷要私下里见姑娘!就咬住了是你听着四姑娘说内宅中没有个主事的人,跑到外宅找老妈妈们,巧遇了表少爷!”侍画也上来拉住花籽儿的手,“妹妹,常日里姑娘待咱们都不薄,老爷太太审案,怕是要用些手段,你,你……”品书见侍画支吾,跺了跺脚,“花籽儿,你挺住了啊!尤其不能顺着太太那个老妖妇胡说,她呀,最是会给你下圈套的,那四姑娘跟她那个娘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玉妍瞧着玉茹,心里头就像是坠了千金一般,“玉鸾一事,我并非故意。”玉茹听见这话,那手不由得松了松,微微喘了一口气,“若果然太太和姐姐中意那江家,明白与妹妹我说一声儿也便罢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姐姐方才说得是,太太的养恩不能忘。玉妍不能忘,三姨娘自然也不能忘。”

妍正跟操办打点厨子事宜的老妈妈吩咐着该定哪几位厨子供明日差遣,观棋

听见表少爷这样说,花籽儿也心慌起来,“表少爷,您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究竟是为着什么?”“你莫要多问了,快些去办事要紧。”花籽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出了那小径,刚要往前头走,就让人给喊住了,回头一瞧,八姑娘跟前的春漾姐姐,四姑娘跟前的点翠姐姐,还有八姑娘院子里头的小福子一齐朝着这边儿走过来了。

茹玉芬是不该辞的。”玉茹沉吟良久,这才回过神儿来笑吟吟地说道,“奈

信中除了这些个,还另附了一封书信,说乃是周府的表姑娘林宝蝉前几日

玉芬一径说着一径端身坐到了玉茹的梳妆台前,玉茹瞧了瞧玉芬,到底欲

了那人?”玉妍略略睁大了眼睛,瞧着品书,“自然是忘了。咱们的脑袋瓜

侍画在一旁叹了口气,“观棋姐姐的话是不错的,这没事儿的时候儿,怎么

了拉一旁品书姐姐的衣袖,悄声说道,“姐姐,翠儿有话说。”品书此刻心

鸣翠儿瞧了瞧听琴姐姐,见她面色苍白,额角冒着汗,又看了看其余的三位姐姐,也都瞪大着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

她又福了福身儿,“我家姑娘叫奴婢替她给王爷赔个礼,还请王爷恕了咱们姑娘礼数不周之过,姑娘说瓜田李下,虽是青天白日,擅闯姑娘闺阁也非铮铮君子所为,此番梁王爷定也是一时冲动忘了幼时庭训,姑娘却是多年来潜心学研闺训的,无奈只得避而走,还望王爷见谅。”

玉妍说着,又流下泪来,她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我,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明明是舍不得的,可是,我,我该怎么办呢?谁说古代的女子是孱弱的,她们明明是疯狂的。”玉妍自言自语着,她紧紧攥着手,脸也有些涨红起来,林松年让玉妍的一席话说得是心中疼痛难当,突然觉玉妍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他慌忙伸手轻轻摇晃着玉妍,“妍妹?妍妹?你可是哪里不适?妍妹?”他忙用手探了探玉妍的额头,“妍妹”

“喔,”玉妍回过神儿来,她歉然一笑,“对不住,表哥,我这些日子俱是浅眠,方才有些懵住了。”林松年心疼地将玉妍拥入怀中,“傻妍儿今后再不用想什么温柔娴淑的表嫂这些话了。在表哥的心目中,你,周玉妍,便是我唯一的……”他顿了顿,更加搂紧了玉妍些个,“你就是我唯一的正室嫡妻纵使日后我有了那当家的夫

人,她也不过就是有个名分罢了。”林松年说着,将玉妍退出他的怀抱,他盯着玉妍的眼睛,“妍妹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玉妍此时是多想点头应允了,她甚至冲动之下,想给表哥一个什么承诺,可是话到了嘴边儿,她顿住了,“表哥,”她思量了一下,慎重地开口道,“人,这一辈子太长了。”她看着林松年,“我们现在在这梅林中,恨不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可是……”玉妍顿了一下,她拍了拍林松年的臂肘,“人生就如同一条路,我们便是那路上来来往往的旅人,路上有急流,有险滩,有繁花,有硕果。我们如今年纪还太小,苍天垂怜,让我们相遇且相知,但是,”

玉妍摇了摇头,“我们还要有多番的境遇,我们还会遇到不同的人,我们现在说这一世只有彼此,太狭隘了些个,于将来同我们共度一生的人,也是有亏欠的,是不公的。”玉妍慢慢地挪开了林松年的手,“我们好生在这里作别从此后,江湖走老,相忘于外,谨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