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茶大叫,“又不是我们少夫人生产,一个小妾而已,这么折腾了给谁看!”紫丹已经手脚麻利的拿起衣裳给杜青墨穿整齐,一边训她,“能给谁看就给谁看,只要别让人说我们少夫人的闲话就成。”

老夫人说了闲话,这才转回正题,对杜青墨道:“府里添人是大喜事,只是也不能忽略了山儿,他身边可不能没人伺候。你这两日从府里挑一两个模样端正,性子好的先送过去应付着。”

杜青墨坦然:“对,整个苍家就我是妒妇。看着你宠爱她们,我都嫉妒得狂,恨不得砍了你的腿锁在我身边。”

她哽咽道:“我自然知道夫君与老夫人的苦心,我只是,只是……真的很担心。夫人的性子历来刚正,从我进门的第一日起就对我颇有怨言。我知道我夺走了夫君的宠爱让你独守了一年的空房,可是这能怨谁呢?你比我先入门,比我更有身份地位,在外世人都说你是官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穷苦的良家女子,我用什么跟你争,用什么跟你去夺?端庄有容的你在那几个月中都没法换得夫君的真心,你不去思虑自己的错误,反而觉得是我抢去了夫君,真是欲加之罪……针对我就罢了,横竖我只是一个苦命之人,就连把自己的十月怀胎的儿子亲手送到夫人的手上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若是,若是……”

至于杜青墨的下半生……

这些族长里人基本都守口如瓶,二房自以为一个苍君遥翻不出什么风浪,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不再认这个儿子,就算有人提起,苍老夫人也只说苍君遥是二公子,不再是嫡子长孙。”

杜青墨红了脸,背过身子去擦拭,鬓中的耳尖有些绯色,半响才咳嗽着道:“桑依依。”斟酌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就算是身怀六甲,我也不想让她过得太舒坦了。”

丫鬟道好,顺手唤了另一个丫鬟进屋来收拾,悉悉索索似乎隔壁值夜的媳妇婆子们也醒了来。

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以前的你就如我额头上的白子,圆润通透,却白得让人觉得刺眼,恨不得把你丢入那最污秽的煤窝里,扑了灰,染了黑,心里才舒坦。你没有想过桑依依为何恨你恨得要亲眼看着你被烧死吧?”

待到一切妥当过后,她都被丫鬟们的叮嘱弄得头痛,让她们留下药箱等物,这才把人都劝走了。

安嫂子应了声,赶紧把那一碟子梅子放在桑依依旁边的茶几上,另外两位姨娘的也送了,这才领着一个伶俐的丫鬟转去了小茶间。

“不——”她猛地扑了过去,整个人抱住他,“不要走。只有今晚,不要走。他明日就要回来了,我不要见他,我不想……求求你,给我一个想念吧,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在温泉山庄的日子是闲适而温暖的,杜青墨那夜之后再也没见到萧无慎,甚至于顾尚锦也消失了般。她曾经让小丫鬟去打听那个庭院客人的身份,可回禀来的消息是那个庭院一直封闭着,除了偶尔亮过灯,听到过人声,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往年,那院子也不曾安排过贵人入住。

可她的心是火热的,被仇恨日日夜夜烧灼着,比星辰更加亮,比暗黑更加让人绝望。

焦氏推了推她的手臂:“别闷头闷脑的。告诉你,在一个府里,你巴着女主子是没错,可到底能不能如鱼得水还得看男主子如何待你。”

那人,一点都不像苍嶙山鲁莽、憨直,甚至是傻里傻气。6公子是沉稳的,是寡言的,是被牢牢约束在世俗礼教之内的翩翩公子,他的心就与他的白衣一样,一尘不染。

温润的眼,不浓不淡的眉,薄唇含着笑,这是一个浑身透着温柔的男子。他轻轻将手中的巾帕往前送了送,抿着唇,不言语。

白日里那有力而温暖的双臂,轻笑又作黠的话语,沉稳中带着点桃木香的气息的感触都还残留在她的袖口,丝和耳垂上。

你不知道,当我知晓自己要嫁给你,嫁给皇城里最最英武的少年将军之时,是多么的高兴,多么的欢欣。身边有多少姐妹羡慕我,说我总算觅得少年郎,从此男才女貌恩爱缠绵岁岁年年。可是,”她从双手的缝隙里露出一缕伤痛,“可是,在嫁给你的当日,乍然听闻你心有所爱的时候,你可否知晓,我有多么的慌张,多么的害怕。”

苍嶙山一把拍开他的狼爪子:“为了一个女子,你居然就算计自己的义弟,谁还会将你当作兄长。”

小榻上,苍嶙山双手死死的抬起焦氏的腰肢,时上时下时而左时而右的摆弄。焦氏髻半散着,几缕垂在苍嶙山黝黑的胸膛上,在红土地上扭动着的毒蛇。

杜青墨垂着头,点了点。

萧无慎点头:“甚好,现在我可以放心的揍你了。”刷得晃了过去,两个男子四目相对,萧无慎轻笑,扇柄突如其来的就塞进了苍嶙山的嘴巴里,下腹剧痛,就感觉无数的锤子不停的敲打着肠胃,苍嶙山弯起腰,后膝猛地麻痹,整个膝盖就跪倒了下去。

“什么?”杜青墨一惊,刚刚还在躺着自言自语的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窜到了她的身后,他的双手紧紧的卡在她的腰间,让她动弹不得。

杜老爷每日晚上来陪着夫人女儿说说话,依然按时的上朝。他人家是三公之一的司马,属于两朝元老,在文人之中很受人尊重。只是,历代书香世家,最是讲究平和温润,甚少牵扯朝堂派别争斗,一袖清风。这次女儿被女婿重伤,被人偷偷送回之事他也守口如瓶,在朝堂上与苍老爷相见毫无异色。

他不是在欣赏她的娇躯,而是在回味这具身躯受伤之时的颤动。昨夜,他一遍遍的掐着她的肌肤,一遍遍感受她内里搅动的力道,她哭泣而隐忍的脸在他眼前晃荡,他多想把她掰断了,揉碎了,撕扯成一块块残破的血肉。

杜青墨感觉自己半伏在地上,摊开的掌心里不停的冒出血珠,逐渐从指缝中流淌了下去,形成了一趟粘稠的血池。她的父母,她那未出世的孩子都在池中浮浮沉沉,她伸出手想要求救,想要去拉住他们。可是,太远了,她费劲了力气都无法挪动半分,霍地回头,却看见苍嶙山执着长剑□了她的身躯!

杜青墨一人闷头沉思,一边由着范嫂蘀她宽衣上药。因为阁楼的摆设还没有全部安放好,处处人来人往,范嫂子让人拦了一个屏风,外面走动的丫鬟们只要偏过头就可以看到屏风后的动静。杜青墨身上的伤痕在早起之时,不少人已经见过,隔了这么些时辰,有的地方已经紫得黑,有的指印周围一圈细细的红圈,手上,胸口乃至腿上整个都是惨不忍睹。范嫂子重了不是,轻了也不是,眼圈都红了。一旁舀着药膏的丫鬟紫丹当场就唰唰的落泪,紫茶哽咽难言。

杜青墨眼泪滚了下来,挥手大叫:“不要,我不想死。范嫂,救命,他……夫君他又要掐死我,我害怕……”

杜青墨不可置信的瞪视着他,本来就紧紧捏住的手指更加扭曲了,渀佛随时都会折断一般。

焦氏笑道:“老夫人谬赞了,我这是给您老灌迷汤呢。要是我生了儿子,我一定亲手送到老夫人身边,日日夜夜跟着您老,您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趁着近水楼台还可以把着老爷学一些本事,长大后也好为苍家尽一份心力,那样就算我这做娘的日日不得见也是愿意。”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惆怅道,“可惜我没有桑姨娘的好命,别说得到老夫人的青睐,就是少夫人也定然抽不出闲空教导这孩子。”

杜青墨笑道:“你这是什么胡话。苍家的孩子自然都是我的孩子,你与桑姨娘不分上下。如今她的儿子不认我这娘亲,你的儿子还不认我不成?”

焦氏即刻惊喜道:“那少夫人可愿意亲自教导我腹中的孩子?”

杜青墨微微望向已经惊诧的桑依依,还有沉思的苍嶙山:“别说是一个孩子,你再多生几个我也愿意抱过来亲自教养。到那时,嫡子该有的孩子们都一视同仁,绝对不会亏待。”

苍老夫人鼻子里冷哼着,嘲讽的扫了桑依依一眼:“这样最好。有的人命太贵重,你也养不起。焦氏人好心好,生的孩子肯定也是随着生母,懂规矩不瞎折腾,也不会给我的儿子灌迷汤,妄图痴心妄想我们苍家的基业。”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望向桑依依。

苍嶙山站起身来,低声道:“娘,我们当初说的可不是这样。”

苍老夫人指着他,骂道:“你这个不孝子,难道你还要为这个狐媚子撑腰?我告诉你,这个家只要我还在一日,就轮不到别的女人算计我们苍家。”她最好鄙视了桑依依怀中的孩子一眼,“庶出的小子永远都是庶出,要想出人头地就得先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这一句话明显是对着桑依依所说,也打断了她的妄想,桑依依想要熊掌与鱼兼得简直是不可能。焦氏却是很清楚自己在苍家的地位,她愿意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付出自己孩子的短暂十多年。

苍老夫人强势霸道,她自然而然的选择了言听计从的焦氏,而不愿意选择一心算计苍家的桑依依。她老人家更加看不惯一个妾侍分离他们母子的关系,自以为得了苍嶙山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

桑依依咬着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苍老夫人会来这么一遭。有苍老夫人在的一日,她的日子,乃至苍儿以后的日子要翻身就太难了,毕竟后院还是苍老夫人在把持。独独拥有苍嶙山的宠爱似乎还不够,她一定要先付出一些什么。

她把孩子往怀里靠了靠,贝齿要把唇瓣都咬破了,心口抽丝般的疼痛。这种痛苦比生产之时的皮肉之痛更为沉重,几乎要把她的血肉都撕咬开了。

她到底要不要把孩子交给杜青墨?

要,还是不要?

桑依依左右徘徊,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儿子还没抱在怀中半日就要送人,她就感觉整个天日都黑暗了。她忍不住低下头去,一遍遍亲吻孩子的面颊、鼻尖、额头和顶,舍不得,一万分的舍不得。

可是,苍嶙山不可信。

他说他只有她一人,可是他一次次与别的女子翻云覆雨;他说他只爱她,可是面对苍家的利益,乃至杜家的产业之时,他也会利用她;他说他会保护她们母子,他却出尔反尔,不够坚持也不够坚定维护她们,任由苍老夫人一次次践踏她的尊严。

她哽咽出声:“我……愿……”

“我6家的儿子什么时候成了你们苍家的庶子?你们夺走了我所爱的女子,难道连我的儿子也要欺辱吗?”

门外,再一次掀起波澜,一道熟悉地身影迈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篇文主要的复仇对象是苍渣渣啊,311只是复仇的一部分而已,所以,必须有个先后顺序

再说了,311的戏份之后还有很多=??=,绝对有你们想不到的虐,噗哈哈

现在,重头戏要来鸟~~~6公子单挑苍家众多渣,大家鼓掌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