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待了两年的闻人紫珠手握新分到的士兵名单踏上了回西疆的路途,对名单中的小静和阿年也有了注意。这两个久久没有晋升的新兵遇到外甥女闻人倾后生了惊人的变化,她亲眼看到了两人考试时的不俗表现。

“恕,再等一年”,她看进他的眼里,许下承诺。

“免礼!”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出老远,最后面的百姓都能听得清晰入耳。

带头的小乞丐个子不算其中最高的,但身体很结实,眼里还有几分戒备。

游走于官场、官员之间,她学会用笑容去应对各色人等,但面对他时,她的笑容来自心底;想等他十五岁成年之后向女皇提亲,却因他是女皇忌讳的人而有了犹豫;犹豫间,他远走北疆,之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每见面又不知该如何提及此事,也不知他是否明白她的心;蹉跎了几年,终等来他嫁人的消息,苦涩久久的徘徊不去。

床幔内又恢复了安静,朦胧中,不知是谁勾起了嘴角,又是谁柔和了面容?只听,浅浅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悠长,伴着夜雨的滴答声,两人渐渐进入了梦乡。

大皇女冷着脸立于正厅当中,左侧的座椅上正坐着打架事件的伤患——五皇女,神色恹恹的靠坐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右手臂包扎的圆圆滚滚,并用布条挂在脖子上。

虞无恕也是次听到这个比较详细、真实的经历,心底有着撕扯的疼痛,以及即便她已活着回来、但依然会有的后怕。

岑国女皇派来的使者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对青国的战争赔付也很是大方,足见女皇对被俘大皇女的担心和偏爱。

蔺千叶从裴正口中知道了她们执行任务途中遭遇的种种危险,几次都惊呼出声,看着从小就和她针锋相对的人如今却渐渐凸显出大将风范,她也要加把劲儿了,不能被老大瞧不起啊。

闻人倾一回到青国,还来不及和虞无恕见面就被告知新兵正要整队回营,她们也必须马上归队。

成为俘虏的大皇女和两万五的护京军暂时被扣押在南部,老王爷已经上书朝廷,陈述战况以及询问如何处理俘虏。

这样的集结情景有几十年没有出现了,老王爷不禁感慨,过去的平静日子怕是从今以后要打破了,如今是岑国动进攻,今后那位于西面和北面的两大国也会蠢蠢欲动的。可是自己已经老了,是时候寻找继任者了。

从第一次见面就对闻人倾印象不错的袁副将更加赞赏此女的作为,直言她能活着回来就好了,否则就太可惜了。

或许她的心愿被老天接纳,在双方耗神耗力的对视中,时间也在一点点流走,终于,抬头可见弯弯的月牙快接近中天,应该是午夜前后了,墨一行人也应该出了热尔族人的领地,下面就轮到她们开始逃亡了。

渐渐的,林中的响声昭示着热尔族人的靠近,她们也准备就绪了。

闻人倾的迅捷出击让其他人都是一愣,再次领路了她的先下手为强和狠绝,便也不再犹豫,迎向举起棍棒的热尔族女子。

当然,热尔族人的伤亡也不小,她们是很凶悍,但青国士兵常年的训练也不是白给的,她们手中的木棒或兽骨比不上青国士兵手中锋利的大刀和长戟,再者,她们的人数也不占优势。

在其他人并未察觉有何异常时,前行的两人突然冲向不同方向连踢树干,身形借力跃起,分别从树上抓下一人,怒吼声刚从被抓之人的喉咙里传出一点儿时,便听咔嚓和闷哼声,两人瞬间扭断了手中之人的脖颈。

闻人倾再次带头向下攀爬,遇到光滑之地,会提醒上面的人,大家再依个提醒。这面山壁也有她昨日钉在石缝中的岩钉和系在树上垂下来的绳子,所以途中并没有出现意外状况。

狼王对热尔族人来说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狼王的死亡在热尔族人心中埋下仇恨,群情高涨的热尔族人带领着狼群对青国起了猛烈的进攻。

闻人倾要来的十四个人正被墨带领着观看热尔族人以及狼群的作战方式,虽然让她们上战场是更好的训练方式,但考虑到热尔族人常年的丛林生活,在眼力、嗅觉上相当不凡。

“好吧,就满足你全部的要求。”老王爷也知把这样重要的任务放在一个新兵身上有些儿戏,再者,这次任务搞不好就会送命,闻人倾的身份还不低,但她的沉稳和睿智又让老王爷情不自禁的相信她。

刚刚在路上她就把现小狼的经过告诉了他,他也简要说了目前的战况和那只受伤的狼对他做出的臣服举动。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袁副将身上并不多见,见过无数鲜血、尸体的她早被战场的残酷磨砺的麻木了,今日她的表情可见与热尔族一战的现场让她都心生不忍。

这只小狼能与泥鳅和睦相处,却让其它战马产生不安,依照雷大人的说法,泥鳅是马中之王,小狼该不会也是王者?狼王的幼崽?

她的下手对象就是葛副将,这里镇守的两万水军的最高将领就是葛副将。

但有一人例外,就是身份高贵、银子也多的五皇女,她买的多,吃的也多,结果就上瘾了。

从感受温暖中回神的他却开始不着痕迹的退开身子,明明是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却在清醒时又理智的保持着距离,她不知道他有什么顾虑,也不知该说什么来打消他的不安,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让他感觉到,他可以信任她,更可以依赖她。

古柯是在五年前从别处移植到军医院药圃的,当地猎户受伤时用来止痛,移到这里的开始三四年,成活的株数少,但它的叶子对止痛确实有效,慢慢的,军医还现伤兵服用之后,精力变得旺盛。

“石髓可是乳白色,取自岩洞,有驱寒之用?”闻人倾猜测军医说的石髓就是石钟乳。

宗政澜的伤势一有好转,就被蔺千叶鼓动到了城里,她们观战的擂台上有一人正把手中的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对方被逼的已经无路可退,听台下的观众说,台上两人昨日就比试过,输了的人今日却气势大盛,看她勇武的样子应该是吃了神力丸。

忍住了上前的脚步,她再次冷声开口:“是,我没有经历过,但却知道缩在壳里不能解决问题。”

闻人倾走出卧房,“老大,你该不会是现在才起床吧?”裴正充满调侃的话问出,后面跟着的阿年也带了笑意。小凤儿则焦急的询问:“表嫂,表哥的伤怎么样了?”

看她的眼光又落在了小静身上,阿年笑着说,“又不急于今日,我们还是多看几场比试,积点儿经验再上台,牛娃的伤也需尽快上些药。”

最初的三局没有休息时间,之后再打的过程中,是有适当的休息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睡颜,突然间竟与他梦中的女子重合了,他怔然半响,看到她身后熟悉的床幔,这是他在城里的卧房,但为何会回到这里?还有他此时紧紧依偎在她身边的姿势,他一时想不起生了什么。

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她脱下兵服轻轻罩在虞无恕身上,在尽量不触到他伤口的前提下将他抱起,上了雷大人和裴正所驾的马车上,同时向虞初颜和濮阳尹示意,让她们也上马车。

“这不是将军嫡女吗?我看你应该带上你家夫郎尽快离开,要不然大家都会因你们遭殃的!”五皇女出言讽刺,立刻有一些新兵附和,脸上犹留有惊惧的她们显然因雪崩一事受到了惊吓,也认定了虞无恕的罪名。

“泥鳅?”闻人倾认出这匹黑马了,正是她在军马司驯服的那匹马,因为皮毛黑亮而又顺滑,她也是突然想到这两个字,后来就一直这么叫它,离开军马司时听说它要被带去专门的地方训练为战马,不曾想过还能见到。

操练场上有时会出现濮阳尹的身影,她也会将目光投向闻人倾,看场中女子的攻击并不强势,多在闪躲,即便在多人的围攻下依然游刃有余,而这人根本就未使出全力。

待闻人倾、虞无恕、单毅三人坐下来,虞子游就吩咐士兵上菜了,她们这些校尉级别的将领有自己的厨子。饭菜要比新兵的好,荤菜多些,不过主食也是馒头。

“救人也轮不到你来救!”

秋少柯想起闻人倾说过的话,她说单凭貌相就决定某个新兵去浴堂干活的做法不公平,从凤儿口中她也知道闻人倾与平民新兵相处融洽,甚至教她们如何自己训练,在感叹她身上具备将才资质之外,也感慨她对平民的那种平等以待。

“借你的刀一用”,身处空旷的草原,身边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东西,只好打远处那棵树的主意了,而新兵身上也没有武器,只好向这三人借刀。

她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相比官家礼节甚多的人,她更愿意和普通人打交道。

她哪知道,闻人倾可不是什么天才,她能有现在的身手,前世经过了多少艰刻的训练?

十几人走出队伍时,对面就有人认出闻人倾了,于是窃窃私语的、指指点点的,被监考的兵官一身厉喝才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