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苦着脸,喃喃回道:“公子要是想取回金,不过一句话,何必令我前去?”

喧嚣声越来越响了。

玉紫警惕地瞪着他,她反射性地把袖袋中的那碇金朝怀中藏了藏,转眼,她便记起了他的手段。

韩公子说到这里,转过头去,他瞪着公子出,咄咄问道:“你以为我与太子之言,孰是孰非?”

这话一出,玉紫直是腰不酸了,腿也不软了。她暗中翻了一个白眼,苦着脸轻声回道:“天下妇人无不倾心的公子出,如此色诱于我,妾非圣贤,实无法坐怀不乱。”

公子子堤一怔,清美的脸上一白,讷讷地松开了手。

此刻,公子出正含着笑,与韩公子和齐太子一道闲聊,他说着说着,便是放声清笑,那俊逸的脸,在此刻,显得神采飞扬。

一壶浆,就放在她的面前,她只要一伸手,便可以碰到。这浆,公子出是一口也没碰,看他那模样,对这浆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就算喝一小口,亦也无妨。

望着那些跪坐得稳稳的,嘴角含笑,姿态显得端庄曼妙的同行们,玉紫苦着一张脸,悄悄地伸出拳头在自己的膝盖上捶了捶,暗暗忖道:也是该被吴袖鄙视。好在我这身体也是一个贵族,混到如今,却还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姬妾。

这时的公子子堤,俊俏的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旁边塌上的一个贵女。那贵女一张略削的瓜子脸,肤色近乎苍白,一双不大的眯眯眼,笑起来眼波涟涟,颇具媚意。

如第一次相见时一样,玉紫只是看他一眼,便感觉到他那令她自形惭秽,震荡心魄的高华!

啊?跟我说话么?玉紫嗖地一下抬起头来。她对上公子出那笑容淡淡的俊脸,不知为啥,那原本温婉自然的笑容一下子僵了僵。

公子出低沉的声音飘来,“令她进来。”

在佩姬想来,这个韩公主身份尊贵,肯定可以管得了玉紫。以玉紫那古板而顺从的性格,来自上级的命令,她不会不从。

相中了房屋后,玉紫回到侧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片刻后,他声音沙哑地说道:“两位,府中虽然简陋,却不敢怠慢贵客,你们暂且住下吧。”

右侧的那中年贤士声音有点高昂,他朗声说道:“公子贤才举世皆知,终有一日,公子能回到赵国,成为赵王。”

她看向川流不息的人群,喉咙一扯,高声叫道:“又爽又甜的浆啊,一个刀币两碗的美浆啊。浆是世间无,本为贵人食,今成庶民饮啊!”

那贤士走到石台前,扔出一个刀币,道:“小儿此浆,真是世间无?”

玉紫盯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回道:“我不近疱厨,你能否代表公子,给我一些刀币?”

玉紫小脸涨得通红!他,他知道了?不对,他这话,怎么这般刺耳?

公子出瞟了她一眼。

把酒樽朝几上一放,一个中年贤士斜眼睨向玉紫,嘻笑道:“公子刚至,便有美人主动亲近。看来公子不但贤名远扬,艳福亦是不浅啊。”

“诺。”

在齐太子的右侧下,还坐着三个女人。其中一个面目清秀而呆板的少妇,头上戴的是正室夫人才有的冠冕,而另外两女,都是长相秀美,其中一女,容长脸型,柳叶眉,丹凤眼,下巴长得有点大,有点硬,她有一张极为明艳的笑脸,笑起来双眼眯眯的,显得极为温柔,极为灿烂。

玉紫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那剑客呵呵一笑,叉手还礼,道:“美人乃鲁国贵女,本是出身不凡,她在我家公子手中,不足一月。公子尊之敬之,尚不曾亲近。请佩姬早日将其奉于太子,愿太子能善待之!”

恭喜我?

公子子堤沉吟了。

公子子堤挥了挥手。

圆脸侍婢乖巧地应道:“曾有五姬,都已被公子转赐他人!”

玉紫觉得这笑容让人闹心,连忙移开眼去。

汨汨的琴声中,公子子堤低低地说道:“天下诸妇中,鲁女最多才。”顿了顿,他又续道:“玉姬,为我奏上一曲吧。”

“然。”

弄了二刻钟,眼见那边传来了催促声,玉紫一咬牙,暗暗想道:这个公子子堤内心忧结,外表虽然冷漠,实际上是个温柔和善之人。这样的性格,若是利用得好的话,完全可以不被怪罪。

当玉紫来到亚的身侧时,亚已是目眦欲裂,他瞪着她,眼神中,充满着愤怒,伤心,绝望。

这一天晚上,亚信守承诺,另寻睡处,没有强迫于她。

玉紫坐了一会,又在房中转起圈来。

房门重重关上的同时,传来了亚的命令声,“紧守!”

乱七八糟的叫嚷声中,二三十个游侠儿一股脑儿地冲了上来。把亚围在了中间。

玉紫回过头来,对上亚含笑凝视的目光。

直过了许久许久,宫才抬起头。

商队走出树林四百步后,牛车队和驴车队的剑客们,也已完成任务回返。

不管是什么时代,一扯到女人,男人们总是很兴奋。众剑客嘻笑着,已是越谈越欢。

玉紫估计了一下,如果在曾城的话,这点盐,约二个刀币,果然利润可观。可惜,她的盐没了。哎。

是啊,这些人,都是从齐国,从曾城便选入的,是不是刺客,根本无法判断啊。

她提步向公子出走去。

有人用我了?

这一回头,她对上亚深深凝视的目光。亚的目光,有点奇特,玉紫不由自主地别过头,躲开了他的注目。

玉紫绕着小溪转了一圈后,却是再无收获。而她时不时地一抬头,看到那黑压压的树林深处,不免有点胆寒。

玉紫说到这里,笑了笑,声音微提,吐词十分清楚地说道:“教一字,收价十个刀币!”

众武士面面相觑,他们瞪着玉紫越去越远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一连八天,每一次吃饭,她都要屏着呼吸,鼓起极大的勇气才能靠近。每次匆匆盛起一碗汤汤水水的大杂烩,她便急急地跑了开去。三两下吃完了,又屏着呼吸再盛一碗,再跑开。

诵诗?

玉紫目光明澈地看着父亲,认真地说道:“父亲,你若不在了,我可怎么办?”

玉紫刚刚躺下,便对上了安坐在塌几后,向她瞅来的公子出,那双深黑深黑的双眸。

四目相对,玉紫打了一个哈欠,朝着公子出扬了扬手,喃喃唤道:“公子安,妾已累极,先睡了。”说罢,她缩回被中,在公子出地打量中,合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