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垂眸敛目,依着礼节,曼声道谢后,双手接过。

身侧的衣摆一拂,大笑声中,公子出和韩公子同时起塌离去。

齐王一到,钟鼓之乐同时奏响,丝竹之音也整齐地飘荡。两队宫装美女飘然而入,整个大殿中,充斥着一股奢糜香艳之气。

玉紫双眼一亮。她迅地掉转头,细细地瞅向公子子堤的身后。

也就是说,这个贵介公子,突然之间,戴起了耳环。

头顶上,公子出的声音低沉有力,“估,你先回到国内吧。”

那剑客脚步不停,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去。他所走的方向,是公子出的议事殿。

玉紫回过头去,朝着韩公主盈盈一福,道:“禀公主,她是齐太子府中人。”

那贵族少女哭得很伤心,众美姬见了,慢慢围上她,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他们现在说的是赵国的家事,位于右侧的那韩国臣子便低下头去,安静地饮着酒。

玉紫碎步走近,她来到右侧的炭炉前,把角落里的酒从瓮中倒入鼎器里,拔亮炉火,煮起酒来。

这时,她的左侧,传来两个低语声,“若不,找这小儿,令他在我的旗帜上也写一字?”

“咄!一个无赖子!”

自从三晋分家后,百数年来,虽然贵族和奴隶,庶民之间的界限,不是那么分明,不是那么不可逾越了。可是,一些传统的大贵族,还是坚持着周礼,从不与身份不如自己的人交谈。奴隶们身份低贱之极,常与牛驴等物相提并论。在他们的印象中,就是算是庶民,也不屑于看他们一眼的,何况是一个大贵族?

当下,她摇了摇头,回道:“无。”怪了,他突然问这个干嘛?

喧嚣声中,公子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摔玉小儿,齐太子既然相中了你,何故如此苦苦求出?”

转眼,他移开了视线,伸手端过几上的酒樽,公子出朝着殿中诸人晃了晃,笑道:“出一离家背国之人,能得诸君看重,实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顿时,被点中的人欢喜不已,没有被点中的人,脸色已白了一半。

主塌上,坐着一个俊挺的青年男子,这男子约摸二十三岁,脸孔长而削瘦,五官轮廓很深,整张脸俊美而立体,他的眼窝偏深,眼神深邃冷漠,高挺鹰勾的鼻梁下,那薄薄的唇抿得紧紧的。

突然间,说话声,嘻笑声一止。

看了一遍后,她转到玉紫身后,突然伸手,在她的腰间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一夜,乱七八糟的梦不断地出现,直到凌晨,她才昏昏睡去。

这时,公子子堤喃喃说道:“此计可行!”

玉紫身为女姬,名份上,已是公子子堤后苑的女人。公子与他的女人在一起,众食客自当避嫌。

在几个侍婢的筹拥下,玉紫一边东张西望,一边顺着碎石小路向前走去。

喝声一出,众剑客齐刷刷提缰,准备动身。

好一会,他低低地叹息一声。

她抬起头,与近在三步远的公子子堤四目相对。

玉紫咬着唇寻思起来。

“请!”

“叫美人,叫美人。”

玉紫听着外面响起地欢呼声,吆喝声,叫嚷声。就着焰火,蹲在地上找了些泥土抹在脸上颈上手上,然后,她跪坐在塌上,皱眉寻思起来。

亚起塌走向房门,当他的手按在房门的门把上时,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向玉紫。

亚眉头一抬,似是有点诧异,这时十几个声音欢喜地叫喊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伯亚!你回了?”伯,在这里是老大的意思,伯亚,便是亚老大。

宫叹了口气,回道:“我儿说,她底子弱,身子骨不如诸君经得起折腾,只有这样才可不生病痛。”玉紫也老要求他这样喝,可六个竹筒全装满,又能装多少水?这般大热天的行走,他可耐不了渴。因此,宫是怎么说也不听。后来玉紫见他喝河里溪里的水,也没有一点事,便不再要求。

玉紫的声音,低低的,清脆的在宫的耳边流淌,“父亲,你已年老,我又体弱。众人又都知道,那玉价值百金。父亲以为,我们保得住那玉么?父亲以为,众剑客不会心动么?他们要是动了杀人得玉的心思,又当如何?”

商队走出树林了。

不管如何,在城里过夜,万一下雨,便有个避雨的地方。

那妇人并没有因玉紫麻衣灰脸的看她不来,彬彬有礼地回道:“一筒五个刀币。”

剑客显迅地转过头,看向公子出,急道:“若不搜出剑客,万难心安啊。”

说罢,她向后退去。

他这一笑,优雅又和善,他看着玉紫,道:“闻你鲁语说得甚好,可愿在我身边随侍?”

就在玉紫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宫,你这儿子处事从容,足可称大丈夫。不过他怎地如此瘦小?你何不传授他剑术?”

玉紫大喜,她连忙蹲下来,把那一动不动的青蛙抓到手心中。青蛙的皮,软软的尽疙瘩,又凉凉的,抓到手心很不舒服。可玉紫还是很高兴地把它捂在袖袋里。

在这个少女取笑的时候,另一个闭着眼睛休息的少女,睁开眼来瞟了三人一眼,又重新合上。

玉紫回过头来。

众杂工都抬头看向玉紫。他们朝着玉紫细细打量,似乎想看明白,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儿,哪里像贵人了?他居然识得字?

诗经?玉紫怔了怔,马上应道:“读过。”

喝完后,他策马便向商队前方奔驰而去。

玉紫瞪大了眼,好奇地想道:那是谁,居然这么大的面子?

她一站起,便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胸口处。

什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