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她的眼睛一点也不听使唤,屡屡朝着几上的米食扫去。已有三四个时辰了,她是点米没进,滴水没沾。饿倒也罢了,她就是口干得紧。

丝乐声中,齐太子大步走到主塌右侧一席,缓缓坐下。当吴袖三姬在他身后坐下后,鼓声中,四五十岁,瘦削的脸上长着一双鼓鼓的金鱼眼的齐王大步走来。

玉紫暗中叹息一声,忖道:以父亲的性格,能这么短的时候内,便成为公子子堤的亲信那才怪呢。

他正半闭着双眼,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清脆地应诺声中,公子出淡淡地问道:“怎不倒酒?”

“公子归府,令你前去。”

佩姬双眼一亮,她扭着腰肢,来到韩公主面前,朝着她福了福,行了一礼后,佩姬朝玉紫一指,道:“公主,妾奉太子之令,相请玉姬过府一晤。求公主允许。”

那少女追了一阵,眼看他越走越远,气得朝地上重重一跺脚,“哇”地一声,不管不顾的大哭起来。

公子出更沉默了。

说罢,她摇了摇头,把那左契捡起,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奴隶把那大豆提回厨房去。

玉紫听到这里,笑了笑。

众人应声回头。只见人群中,一个十**岁的少年,正悄悄地把一只陶碗藏入袖袋中。

见玉紫没有回答,嬖人管事咽了咽口水后,又鼓起勇气说道:“姬,公子爱妾也,这种疱丁之事,还是不近为妙。”

玉紫一僵,张着小嘴,瞪大双眼看着他。

在对上公子出俊美高贵的面庞上,那抹熟悉的嘲弄时,玉紫压低着声音,吐出一口浊气问道:“君知我摔了那羊脂美玉?”

齐太子只是怔了一下,便迅地回过神来。他深深地盯了一眼玉紫,手中酒樽一晃,朝着殿中众人朗声笑道:“有客从远方来,不亦乐乎?诸君,公子出者,赵国贤公子也,我等何不敬他一杯?”

点了三个美人后,吴袖右手一挥,道:“侯一旁吧。”

一走入角落,玉紫便抬起头来。

找我?

“诺。”

一侍婢抿唇一笑,欢快地说道:“恭喜玉姬。”

“荒唐?”他居然说自己的观点荒唐?玉紫目瞪口呆了一会,眼见公子子堤脸上的嘲讽实在刺眼,忍不住脖子一梗,道:“此法或许不通!公子若是有意,亦可与她日日游乐,待得十五公主情浓之时,令她当众吐出,公子是她之夫,此生此世,她是非公子不嫁!如此一逼,齐王总不能不顾天下人的指点,而强行把十五公主另许他人吧?”

“臣等告退。”

两辆马车驶入了侧门。

面对毫不客气的公子子堤,公子式哈哈一笑,他的长相本来有点削瘦阴沉,这一笑,真是有种说不出的猥琐。

“流落异乡滋味如何?”

在玉紫有点紧张地注视中,他又问道:“你名唤玉?”

玉紫这个身体,五官只是清丽,最大的长处是肌肤雪嫩,眼神清澈,举止从容镇静有贵族风范。现在脸色一差,便逊色了一分,又身着破旧的麻布衣,不加修饰,更是逊色一分。现在的她,比之刚到贵地时的面容,直是逊了一筹。

两人转过身,一前一后的向玉紫家中走去。

“诺。”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亚纵声喝道:“打水来!”

“有盗犯我曾城,众徒都在侯着伯亚你回来呢。”

宫沙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儿,饮水罢。”

他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被玉紫这么一提醒,便迅的从激动中清醒过来。

可是,不管是公子出,还是他身边的贤士,围着他的众剑客,依然是剑拔弩张。

另一个剑客应道:“然也,若是在我齐国,这等道路旁,都设有女馆。唏!那楚女吴娃,当真肌肤白皙,分外动人。”

她提步走了进去。

显一怔。

朝阳中,公子出俊美高贵的脸,在这一刻显出无比的落寞,他正低着头,缓缓擦拭着手中的宝剑。他那精雕细琢出来的五官,在红灿灿的阳光照耀下,显得华光四射。

在他身边随侍?

宫策马走在玉紫身边,看着这一幕,他感慨地说道:“天下诸国,鲁人最是风雅。在鲁国,贵女都识字,庶民也知礼。”

当然,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眼前这个女子,也不过是被人当货物一样送来转去的歌婢,她凭什么使唤我?

说罢,她麻袖一挥,转身大步离去。

这时刻,整个营地都是欢声如雷。有半数的剑客脱下竹甲,把长戟扔在一旁,浆水饮个不停,彼此打闹不休。那毫不压抑的大嗓门,充份表达了他们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