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善,玉紫连忙脚步加快,向前奔跑而去。

玉紫连忙跑过去,和众杂工一道,把被麻布捆得扎扎实实的,有点厚,有点软的货物堆在一起。玉紫把这货物按了又按,觉得这东西多半是绸缎麻衣之类。

她实在有点愧对老人。这次的事,纯是她思虑不周,当时她要是把食盐装进竹筒里,再用木头或碎牛皮塞好,也不会出现二百刀币化为乌有的事。

玉紫看着父亲,她想笑得轻松地说些什么,可是吐出来的话,却带着点艰涩,“父亲这般淋雨,怕有不妥。”

也就是说,女馆,便是这个时代的妓院。

走了半天后,官道的两侧,树林渐渐减少,一大片丘陵出现在玉紫的视野中。

当她回来时,父亲已把刚才柴火搬到了另一侧,把刚才烧过柴火的地面弄干净,并铺上了麻布。

玉紫看了一眼父亲,这一抬头,宫也在回头看她。对上父亲担心的眼神,玉紫朝着他灿烂一笑,伸手挥了挥。

哄笑声中,另一个剑客大笑道:“然也,如此人物,真不似乞儿。莫不,是哪位贵人的后苑逃出来的童男?”

她知道,这样的事情瞒着,十分的没必要。老人有着丰富的人生经验,他会给她指点的。

他说到这里,见玉紫睁大一双眼,一副饶有兴趣,倾听得很认真的模样,整个人更是精神大振,他砸砸嘴,又用力地拍了拍腰间的佩剑,大声说道:“想当年,”

老人回过头来,慈爱地看着她,沙哑地说道:“孩子,父有武勇,孩儿悄然而来的脚步声,岂能瞒过为父?”

玉紫暗暗皱起了眉头。

他一边走,一边看向玉紫,有点惭愧地说道:“女儿,父亲所居之处鄙陋啊。”

老人咧着干巴的嘴唇,呵呵笑道:“然也,此是曾国。”

有人!

找了半个小时后,她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根高大的榕树,榕树粗大的根系旁,有一小片空秃的地面,这地面还挺干净的,坐在上面,可以不怕被蛇咬了。

身后这人这句话刚一吐完,他再次惊跳起来,急急叫道:“有人,定有人,我又听到吐气声了。”

玉紫应了一声,奉还竹简,缓缓退后。

她才走出了几步,便听到那少女徐徐说道:“上次惹得公子出拂袖而去。此番相求,可不能鲁莽了。公子出忧思于心,若能让他欢愉,定能得他垂爱。”

玉紫走出老远,还可以听到几个少女低低的吟诵声,“‘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玉紫一边走,一边暗暗想道:宽容又善戏谑,有幽默感?那个公子出,当真如此出色么?

她刚想到这里,便是摇了摇头,自失地一笑。

她回到杂工们扎营的所在。

河岸边,一缕又一缕的炊烟缓缓升起,食物的气味远远飘散。

玉紫一抬眼,便看到了宫。

这时刻,整个营地都是欢声如雷。有半数的剑客脱下竹甲,把长戟扔在一旁,浆水饮个不停,彼此打闹不休。那毫不压抑的大嗓门,充份表达了他们的愉悦。

玉紫看了一眼,便看到了父亲宫。宫正在低头就食。玉紫转身,朝自己所在的杂工队走去。

当她走近时,本来喧嚣之极的火堆旁,突然安静下来。

众杂工都抬头看向玉紫。他们朝着玉紫细细打量,似乎想看明白,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儿,哪里像贵人了?他居然识得字?

在众人的打量中,玉紫停下了脚步。她的鼻端,充斥着一种极为难闻的气味,那是一种众人身上的体臭,汗味,混合着食物的馊味。

玉紫暗暗咬了咬牙,继续走近。已经有八天,她都没有寻到竽头了。虽然有蘑菇等物,可那些并不能充当米粮主食,为了保持体力,她必须与众杂工一起进食。

一连八天,每一次吃饭,她都要屏着呼吸,鼓起极大的勇气才能靠近。每次匆匆盛起一碗汤汤水水的大杂烩,她便急急地跑了开去。三两下吃完了,又屏着呼吸再盛一碗,再跑开。

玉紫盛了一陶碗大杂烩,便在河边转悠起来。

她刚转了几步,目光便是一呆。

在她的视野尽头,一大片茂盛的树草深处,她看到了二只庞大的动物。

那动物,她却是识得的,那是大象!

天啊,她居然在这里,在这齐鲁边界,山东之地,看到了大象!

玉紫瞪着前方,直到那只庞然大物走出十几步,消失在拐角处,她才收回视线。

她回过头去,打闹的依然在打闹,嘻笑的依然在嘻笑,少见多怪的,似乎只有她一人。

玉紫不知道,在春秋战国时期,我们的黄河流域,因为植被极其丰富,大象等动物,在这里生活得很乐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