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旁人介绍,我先行冲对面两位福了一礼,郭夫人虽然稍有惊讶,不过她确实是个温柔的女人,只微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而郭大小姐此番没有表现出不好的姿态,反而脸蛋红红的,见我看过来,也只是嗔怒地抿了抿嘴唇。

听云煦描述着这位大少的兴致勃勃,我倒是有点担心,“云煦,估计到时候大部分都是女眷,方便吗?”

“唔,喝了一点,跟婉容和芊芊。”

这么说的话……

刘氏忙拽住我,咯咯地笑着,“哎呀,你还真客气起来了,别说你没阻我什么事,就是阻了又怎地,今儿就留这儿,”说着,她转头看向捧怀炉的那个,“四儿,去把平日里常来的那几位都叫来,今个我也不乱走了,就留在园子里,好好热闹热闹。”

“好,你说,就由你说。”女子似乎强压着怒气,平静地说道。

“行了,位子定稳当,你们就好好做事,在赏春园,在我这个雅筑里,只要本分做事,我不会亏待了你们。”

姑奶奶呵呵一笑,直接地打量了我的上下,满意地啧啧两声,“模样挺清秀,是小户家的丫头吧?”

等到我一坐在老太君地软榻上。看着她微笑地慈祥面容。就明白她知道我地来意。心里不由得有点窘迫。

我的心因为这句话微微一突,这后悔两个字肯定是跟往事挂钩的,也不知听不听得,想到这个,我有意无意地扫过彩蓝和彩红,两个丫头赶紧乖乖地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梅姨娘。

“青苗跟我说。她认得那个叫小福地丫头。还说那丫头原先是个青楼里地杂事丫头。不知怎地。竟然成了大少奶奶地头等丫头。我就笑她。瞧着大少奶奶成了红人。她就想巴结巴结套套近乎。真是没脸没皮。”

我轻轻地放下茶杯,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若兮,你是怎么脱离贱籍的?”

有点茫然。不过现在考虑为时过早。等到被触碰到底线地时候。再考虑是不是也不算晚呢?

我依言走上前。眼睛瞥过难掩惊讶地郭大小姐。再掠过明显嘟了嘟嘴唇地乔三小姐。才挂着笑容。走到了老太君地身边。唤了一声奶奶。便坐到了软榻旁地锦凳上。

可是。说点什么呢?我和乔云宸根本什么都没说过。什么也没生啊。

我低声一笑。不相信。我不相信。

若兮一边熟门熟路地取出茶具。径自在一旁烹起茶。一边随意地回答着我。“小路子眼睛最尖。脑子也最灵。他只需将姐姐地装扮打量一圈。就能猜到姐姐地喜好。这点没什么奇怪地。”

偏道地内侧站着一个女子。只从背影看我便认出。是刚刚那个女子。那个声音很好听地青楼女子。只是不知她此刻站在那里。肩膀微微**。是怎么个情形。

乔云河探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神色稍稍有些变化。“是郭守备地小儿子郭暧。那个女子……不太认识。”

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想要做地事情?

我看着她,看着她一边哽咽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让我听不懂的话,她既然愿意说出来,我便都要听下,记下,可是她只重复地说着我不该留下那个孩子,却始终没有说出原因。

云煦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出我无法相信地话。“鸡汤里地药。是小福下地。”

看着彩蓝急忙忙跑出去的身影,我才停止了挣扎,颓然倒回到床上,有气无力地开口,“水,我要喝水。”7788xiaoshuo

一说到这个。彩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奴婢、奴婢是从浣洗房调过来地。原本应该过来地青翠姐和青芳姐。都被调到风波阁去了。”

乔太君的左侧是为我留下的位置,那么我的左侧自然就是云煦,而云煦的另一边正是挨着的,顺次是二堂叔,二堂叔的儿子乔云奇,空出的位子,就是留给二堂婶来坐的,可巧,她不是坐在自己夫君的身边,而是左侧挨着乔家的家主。

老太君一声令下,二堂婶走过来牵着我的手,我顺势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局促,于是她半开玩笑地说道,“宝心哪,看来老祖宗是真疼你,想当初我进门的时候,都没个长辈领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呢!”

乔贺明有一妻一妾,膝下却只有一个儿子乔云哲,比云煦大两岁,已经成亲了,还有个刚满周岁的小女儿,小名叫丫丫。只听说乔云哲的性子颇为敦厚,却是个妻管严,其他情况都还不清楚。

“所以,宝心,能和我一起努力吗?能和我作伴,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吗?”

语气慈祥平和,仿佛我就是她真正的儿媳妇一般,让我的心莫名的妥帖,哪怕这温柔慈爱也许只是表面,可是这么的温暖,让我在恍惚中,心头微微一热。

我抬眼,表面上不动如山的乔老爷,总让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所以便咽下了后半句话,含含混混地说道,“也许我在那年受过什么伤,所以才不记得的。”

云煦耐心地解释,“这位兰芷虽然是云宸的房里人,不过是云宸从外面带回来的,而且生性腼腆,从不见生人。所以我才奇怪,你怎么会遇上她。”

理直气壮地坐在那里,看着依旧呆呆的云河,我忍不住扑哧一乐,“你到底要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隐约听见附近似乎有脚步声,可是我又没有力气去追,索性高喊着,“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这句话说出了口,老夫人爱听了,她笑开了一脸的菊花,连连轻拍着我的手,“可不是,这些孙儿媳里,要不然就是风风张张的,整天没个端庄样,要不然就怯怯弱弱的,好似一阵风就刮跑了似的,还是云煦家的好,看上去乖巧,又大大方方的,我看着可心。”

赏春园里处处可以看见石子路,大小适宜的鹅卵石铺成的路面,走在上面,感觉脚底心很舒服,这就是前世很流行的足底按摩。不过不知道,当初铺这些石子路的人,是不是也抱着健康的想法来弄的,如果是的话,还真的是煞费苦心了,毕竟,凑足这些个头都差不多一样大的鹅卵石,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也要费一番功夫的。

我冲她笑了下,然后摇头,“不睡了,再睡身上就要难过死了,帮我烧些热水,我想洗个澡。”

就在这忽而清醒忽而迷糊的时刻,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无论如何,他的全部生命都是我给予的,他完完全全都是我的。

“那是家父的遗物。”

乔云煦好几天没吃好睡好了?

我忍不住乐了一下,不过听见末流的话,惊讶地问了一句,“一个月?”

小福应了一声,走开了。我又想了想,找出一件素色的束袖宽带襦裙,配上一对精致小巧的珍珠耳坠子,简单地绾个垂髻,力求低调素雅。

捅破窗户?又不是电视剧,那油纸只能用剪刀剪开,手指哪里捅得破,幸好窗格角的油纸稍稍翘起一点,我便用指甲一点点地将它撬起,直至露出一小块可以看见里面情形的空挡。

我被这一连串的话给弄到晕,可是最后一句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是什么意思?我情急之下,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你什么意思?什么苏宝心,什么乔苏氏?”

他的表情却慢慢缓和下来,然后叹了口气,“小莲,我知道我不该酒后失态,可是你的第一次……既然事以至此,我若不将你安置妥当,心中不安。”

“下午。”

她笑吟吟的,“你高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