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上下下的瞧着躺在病床上的他,觉得他过得还不错嘛。“住的是头等病房,环境看起来满好的,看来你家人对你不错,只是…”她东张西望。

“我是为你讨回公道,谁叫你的老板跟老板娘那么没良心,才迟到一分钟就要扣你工钱。”他是看不过去,所以才决定恶整这家店,让他们吃吃苦头。“最好从此以后他们的生意一落千丈,这样你就不会有洗不完的碗了。”呵呵,方家若觉得这真是个绝妙的好主意。

“嘿,有的月份是三十一天耶。”他别想诓她。

“你不要东张西望的随便乱看。”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瞧见她的脆弱,像是偷看到她最不愿示人的一面,而他强烈的想帮助她,想抹去她眼中那抹恨意,相对于她现在的表情,他还比较喜欢稍早在海边,她天真的相信这世上有灯神时的模样。

程伯伯爱石头爱得如痴如狂,还没退休前,每到假日就去花莲捡石头,退休之后更离谱,几乎将他所有的退休金全砸在磨石头上,除了开一家小堡厂,雇了三个磨石工人之外,程伯伯一年到头几乎在大陆找石头。

所以这几年来,她一直很努力的想独当一面,想取代父亲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以为只要自己能够取代父亲,那么母亲就可以不再依靠父亲过活。

为此,她一直强迫自己长大,甚至不怕遭人白眼与辱骂;然而今天他们相拥的一幕却彻底宣告她多年的想望还是空,她才明白不管她多么努力,她的地位仍旧比不上父亲。

母亲深爱着那个不忠的男人,这对文舒而言无异是个沉痛的打击。

“你爸要我们搬回大宅住。”方文惠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文舒的脸色,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味的沉默。

她不懂女儿心里在想什么,这让她觉得难过。

“文舒。”

“唔?”

“你怎么说?”方文惠想知道女儿的想法。

文舒连看都不看母亲一眼,只说了一句…

“你开心就好,我无所谓。”

“我想搬回去。”

“哦。”文舒冷漠地点了个头,表示她知道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

“随便你。”她说了,只要她高兴就好,她才不想听原因,由她口中说出她爱那个男人的话,会让她觉得不堪。

她不懂女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傻,守着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与男人,以为那就是爱。

爱?

文舒几乎要嗤之以鼻了。

在她眼中“爱”这个字是与不忠、背叛画上等号。爱上一个人就等着被他背叛,等着让他伤害。这是她眼中的爱情与婚姻,是她从母亲身上得到的经验谈,所以她从不奢望有个白马王子来爱她,只希望有个有钱人来娶她,让她早日脱离贫困的生活。

她从没打算要爱一个人,她只想利用男人,让她跟母亲可以过好一点的生活,但母亲今天的态度好象一记当头棒喝,狠狠的敲在她头上,她痛醒了,终于明白母亲是株菟丝花,终究得依附着父亲才能过得好。

文舒擤擤鼻子,不愿意哭。

“我去叫他进来。”她不愿意叫那个人父亲。她想,母亲现在最需要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男人。

那是母亲盼了好久才盼回来的人,她不想破坏她的喜悦。

她退了出去,虽然看得出来母亲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她不想听。她走出病房,与许将武对看一眼。

她没叫人,只是与他擦肩而过,就像对待陌生人一般。

方家若追了上去,忍不住暗叹一口气。

文舒脸上的表情比刚刚更阴郁几分。他以为她又会像稍早那样不言不语地径自沉默,没料到的是,她竟然表现出他意想不到的开朗,她话多得离谱,东扯西扯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家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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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玩过小爸珠吗?”

“没有。”

“那我们去游戏场好不好?”

“好啊。”他想都不想的就点头。

“用走的去。”

“好。”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点头。他们两个就这样一路走着。“最近的游戏场在哪?”她问。

方家若想了想“应该这附近就有了吧。”他们四处逛了逛,终于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游戏场。

那天文舒玩得很疯,而方家若只是陪着她,他没问她任何问题,也不想打搅她,因为他再怎么傻也看得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他也怕文舒她想要堕落,就此学坏来惩罚她想要伤害的人,而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的在她身旁守候、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

终于天亮了。

文舒累瘫在公园的长椅上。天才刚亮,天上还有几颗稀疏的星星。这样的天空看起来格外孤单,而她比星星幸运,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的身旁总是有家若在。

“家若,我要回去了。”

“回去?”方家若累瘫的眼勉强地睁开一条小缝。“要回医院吗?嗯,是该回去了。”他从长椅上站起来。

文舒却动也不动,走了几步的他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来看她。“怎么了?”